第七章:阴谋的浮出水面
烛火在密室的鎏金灯台上摇曳,将墙壁上层叠的帷幔映出流动的暗影。空气中浮动着龙涎香与药草交织的气息,却压不住那隐隐躁动的紧张。凌霄斜倚在软榻上,丝质寝衣的襟口微敞,露出线条纤细却紧绷的锁骨。他的目光掠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彷佛能穿透宫墙,看见那无数双在暗处窥探的眼睛。
「陛下今夜脉象浮数,心火亢盛,恐是忧思过度。」澈风跪坐於榻边,指尖轻按在凌霄腕间,温润的声线似能抚平躁动,「臣开的方子,须得按时服用才是。」
凌霄并未看向他,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那些苦汁子,喝了又何用?浇不灭的火,原就不在脏腑之内。」他抽回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风哥哥,有时朕真想……什麽都不想,就像小时候那样,你带着朕偷溜出宫去看灯会的那次……」
澈风的眼神柔软下来,却也掠过一丝复杂的暗芒。他自然记得。那个穿着寻常锦缎袄子丶被他紧紧牵着手丶在人群里仰头看烟火丶眼睛亮得惊人的小皇子。那时的「霄儿」,还不会用「朕」这个字眼将自己层层包裹。
「霄儿,」他压低声音,仅容二人听闻,「宫墙之内,何来真正的自在?你如今是万乘之尊,更需保重。」他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凌霄的手背,带来一丝短暂却令人心悸的慰藉。
这份温存未能持续。门外传来轻而准确的三下叩响,随即,沈临沉稳的声音穿透门扉:「陛下,歌华公公求见,言有要事禀奏。」
凌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方才松懈些许的肩线再度绷紧。澈风收回手,悄然起身退至一侧,脸上恢复了臣子该有的恭谨神情。
「让他进来。」凌霄的声音已裹上惯常的清冷威仪。
雕花木门无声滑开。司礼监掌印太监歌华躬身而入,一身绛紫宫袍剪裁得体,行动间几乎听不见脚步声。他面白无须,眉眼细长,总是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丶令人琢磨不透的恭顺笑容。
「奴才叩见皇上。」他伏地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何事?」凌霄并未让他起身。
歌华抬头,目光飞快地在澈风身上一转,随即落回凌霄处,笑容更深:「回陛下,靖尘王爷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军报已至司礼监。另外……关於江南漕运的案子,奴才似乎查到了一些有趣的线索,牵连甚广,不敢擅专,特来请陛下圣裁。」他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彷佛不经意地投下石子,意在试探水深。
凌霄指尖一顿。靖尘的军报从不经由司礼监,而是直呈御前。歌华此举,无疑是明目张胆的越权与试探。而江南漕运,更是他近期暗中布局丶意图铲除几大贪腐世家的关键所在。歌华竟能「查到线索」?
「军报何在?」凌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奴才已带来,请陛下过目。」歌华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高举过头顶。沈临上前接过,仔细检视後方才转呈凌霄。
凌霄拆开,目光迅速扫过其上刚劲跋扈的字迹——靖尘在边关又「偶遇」了一小股「流寇」,未请旨便已「顺势」剿灭,并「缴获」了大量兵甲辎重。奏报字里行间洋溢着战功与忠诚,却更像是一份强势的宣告:看,朕的江山,还需倚仗朕的皇叔来护卫。
一股烦恶与压力油然而生。凌霄将密函掷於案上,发出轻响。「朕知道了。漕运一事,你又查到了什麽?」
歌华依旧跪着,声音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陛下圣明。奴才手下的小崽子们不经意间发现,漕运总督私下与靖尘王爷的母家……似乎往来甚密。且有几笔数目庞大的银钱流向……颇为蹊跷。相关账目与人证,奴才已暂且『请』到了安全之处,静候陛下发落。」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此事若深究下去,只怕会动摇朝局,故而奴才特来请示,陛下以为……该查到何种程度为宜?」
这是在递刀,更是在逼他表态。歌华将难题与利器一同奉上,看他这位年轻的帝王敢不敢接,敢不敢用,又能否控制得住挥刀之後的局面。凌霄感到那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执网之人,看似恭顺,却潜藏着毒蛇般的冷冽。
澈风立於阴影中,眉头紧锁。他看向凌霄,眼中带着清晰的担忧。沈临的手则已按上腰间佩刀的刀柄,目光锐利如鹰,紧锁着跪在地上的歌华,彷佛下一刻就要将这兴风作浪的宦官拖出去。
凌霄沉默了片刻。密室内静得只能听见烛火噼啪的轻响。他感到欲望与权力这两股力量正在体内撕扯,一方诱惑他沉溺放纵,另一方则逼迫他清醒决断。最终,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歌华:「账目与人证,给朕完好无损地送来。在此之间,若走漏半点风声,朕唯你是问。」
歌华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深了些,彷佛早料到如此答案:「奴才遵旨。陛下圣断。」他再次叩首,姿态谦卑至极。
「退下吧。」
「是。」歌华起身,垂着眼,一步步倒退着离开密室。门扉合上的瞬间,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丶得计的光芒。
室内重归寂静,却彷佛残留着方才权谋交锋的硝烟味。
凌霄骤然松懈下来,抬手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澈风立刻上前:「陛下……」
「他也退下。」凌霄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却看向沈临。
沈临一怔,随即抱拳:「臣就在门外守候。」他深深看了凌霄一眼,确定皇上并非身体不适,方才沉默地退了出去。澈风欲言又止,最终在凌霄坚持的目光下,也只能忧心忡忡地行礼离开。
偌大的密室,此刻只剩下凌霄一人。他挥手扫落案几上的茶盏,任由其碎裂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愤怒丶屈辱丶压力丶还有那被精心挑拨起来丶难以启齿的空虚与渴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知道歌华为何此时来报,那个阉人最擅长的就是捕捉人心最脆弱的瞬间,递上毒药,也递上解药——一种扭曲的丶能让人暂时忘却一切的「解药」。
果然,不过半炷香时间,密室的暗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开。去而复返的歌华已褪去外袍,只着一身玄色内侍服饰,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盘,上面盖着明黄绸缎。
「陛下似乎心绪难平,」歌华的声音低柔下来,褪去了方才在朝政上的算计,换上一种近乎催眠的腔调,「让奴才再为陛下侍奉一回,松散筋骨,可好?」
凌霄没有回头,也没有斥责他的去而复返与擅自闯入。他只是背对着歌华,肩头微微颤抖,默许了这即将发生的一切。这沉默,於歌华而言,便是最明确的邀请。
歌华将木盘置於一旁,走上前去。他并未急於触碰,而是先伸出双手,轻轻按上凌霄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他的指尖微凉,带着某种奇特的丶令人放松的韵律。
「陛下肩颈僵硬,龙体为国事操劳至此,真真让奴才心疼。」他贴近凌霄耳侧,呵气如兰,语调却平静无波,彷佛只是在陈述事实,「闭上眼,交给奴才便好。」
或许是那按摩确实有效,或许是精神已疲惫至极,凌霄竟真的顺从地闭上了眼,身体微微向後靠去,倚入歌华怀中。
歌华无声地笑了笑。他扶着凌霄,让他缓缓仰躺在早已铺好软垫的榻上。烛光下,年轻帝王的容颜苍白却精致,紧闭的双眼睫羽轻颤,透露着内心的不平静,微张的唇瓣则显出一种罕见的丶任人采撷的脆弱。
「陛下放松,」歌华的声音如同最丝滑的绸缎,包裹住凌霄的听觉,「一切都交给奴才。」
他细心地取过几个软枕,垫在凌霄腰下,使其腰部微微抬起,形成一个优美而毫无防备的弧度。接着,他轻柔地分开那双修长的腿,使其膝盖弯起,脚踝几乎贴近臀侧。这个姿势让凌霄身体最隐秘的部位彻底敞开,柔韧的腰身弯折出惊人的曲线,彷佛一件等待献祭的祭品。
凌霄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合拢双腿,却被歌华温柔而坚定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