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宜周不是很确定,毕竟周勤勇信里是将过往的事彻底看淡的,迟疑道:“也不至于,我爸一直看得挺开。”
他印象中父亲为人做事始终儒雅洒脱,并不是哀哀怨怨的人。
林孝秋却不以为然:“在小辈面前,他当然不能说,说不定都没怎么在你妈面前表现出来。人呐,小时候吃的苦、受的气,能记一辈子。因为年纪小,没能力,拿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没办法,只能当砧板上的鱼。你爸倒是很争气,走出吾家村,考上大学,当了官,可再风光,他爸妈也没能亲眼看到。这是他的遗憾。”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不好在小辈面前说太多,就及时打住了,转而说道:“你妈说他是肝癌走的,肝不就是管心情的嘛,他得这病,肯定是他心里不舒坦。”
蒋宜周不懂癌症背后的原理,医生也没说过这个,便也没继续反驳林孝秋,免得老人家不高兴。
谁知林孝秋却把矛头转向了他。
“你爸当年拼了命地离开这里,你现在却主动跑回来,你爸要是还在,真该让他狠狠训你一顿。”
蒋宜周没料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先是一呆,接着理直气壮道:“我不仅这次来,以后还要来呢,吾掠在这儿啊。”
林孝秋恨铁不成钢:“那小子自己选了吾家,关你什么事,你就是个拎不清的。还给我送当归,我看你才该吃当归。”
看他中气十足的,蒋宜周放下心来,不想继续挨骂,适时地告辞走人。
临走,林孝秋从厨房里找来个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毛豆荚,让他拎回去。
“卤着吃炒着吃磨豆浆都行,让吾掠给你做。”
“看你不喜欢吾掠的样子,没想到还挺会安排他。”蒋宜周调侃。
林孝秋没好气地挥挥手,把这不识好歹的小子赶走了。
从林家出来,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气温也达到一天之中最高,蒋宜周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到了烧火做饭的时间,村子里比来时要热闹一些。
路过某几户家门口时,可以看到戴着草帽翻晒稻谷的人,屋檐下的阴凉里,有或白或黄的土狗趴在那儿,摇着尾巴看主人劳作,偶尔会抬起脑袋,警惕地注视路过的蒋宜周,不一会儿又懒洋洋地趴回去。
蒋宜周不禁想到阿财,想到阿财,他就挺想回半山坡的那个院子。可惜就算回去,也见不到阿财的身影,于是只能悻悻地往吾家农田的方向走。
吾家的水稻已经全部收割完,打成稻谷一袋袋地运回了家,蒋宜周回去的时候,地里只有吾掠和吾水珍,一个忙着将一捆捆的稻草扎成草垛,一个在地里拣遗落的稻穗。
气温炎热起来,许多忙碌的农人都回家了。
吾掠将草垛扎好压实在田埂上,码得整整齐齐,对吾水珍道:“你先回去吧。”
吾水珍看看他,又看看蒋宜周,最后还是问吾掠:“你们还要做什么?都快吃午饭了。”
吾掠抬手擦了把汗,声音有点干哑:“不做什么。午饭我回家自己做,刚刚已经跟舅舅说好了,你也早点回去吃饭吧。”
吾水珍有些意外,又看了眼蒋宜周。奈何形势已定,她只好收拾东西走了。
等人走远,蒋宜周才凑到吾掠身边,把水壶递过去:“我们不去你舅舅家吃午饭吗?”
“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