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和哀恸,几乎像是演的。
“您怎么失礼了呢?失礼的人,是会被我们少爷吃了的啊——!!”
“您不是君子,您会被少爷吃了的啊——!!”
死新郎官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刚刚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一步,此刻唢呐一停,米盆一翻,僵尸就咧着嘴,徐徐转了过来。
老李头听了管家和扎彩匠的话,又看见转过来的死人脸,吓得几乎站黎不稳。他本就伤了一条腿,此刻更是两股战战。
但老李头到底是有胆杀人的,他缓缓站直,从太师椅上徒手掰了一根木条下来,对着僵尸举在胸前自卫,同时用余光瞥向门口,想要抓住机会夺门而出。
可惜没用。
就如同老李头没能看见管家的移动一般,他也没能看清蹒跚成这样的僵尸是如何挪动脚步的。他只知道他眨眼后的一刹那,僵尸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老李头将手中的尖锐木条往前猛送,他似乎听到了“噗呲”一声,木棍戳入了僵尸的身体。
但僵尸迎着这根木条继续靠近,很快,老李头就闻到了死尸身上再刺鼻的香料都掩盖不了的尸臭。
僵尸笑着张开了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邪神大人救我!!!我才是你最忠诚的信徒!!有人冒充你啊——!!”
“邪神明鉴啊!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
柴雨生在院子里听见老李头的惨叫,浑身发抖。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祝祜救了他,那么此刻在屋里惨叫的就不是老李头,而是他了。
老李头是因为发现祝祜并不是邪神,所以要害他的。
柴雨生越想越害怕,如果老李头看出来了,那李笙歌和刘姑娘想必也发现了端倪,不,老李头应该没对她们说过祝祜自称邪神,她们应该……
突然,柴雨生浑身一震。
祝祜捂住了他的耳朵。
祝祜的手很用力,几乎把柴雨生的耳道压成了真空,柴雨生的耳朵冰冰凉,而祝祜的手很热。
过了一会儿,柴雨生默默伸手,握住祝祜的手臂。
他没有把祝祜推开,就这么握着祝祜的手,让他捂住自己的耳朵,直到过了很久,老李头的声音消失。
等一切恢复静寂,管家和扎彩匠脸上的惊恐就消失了,巨大的微笑缓缓升了起来。他们同时慢慢转身面向屋外,看向柴雨生。
“贵客,您走得好快啊。”管家和扎彩匠异口同声地说。
柴雨生浑身发毛地看着他们,扯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客让主人等,岂不失礼么?”
管家和扎彩匠咧嘴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您说得对。”
然后扎彩匠重新举起唢呐,凑在嘴边,吹了起来。
凄厉的曲调响了没多久,死新郎官就走了出来。他的喜服因为浸了人血更鲜艳了,死尸灰白的脸如同在印泥里按过似的,红得出彩。腥热的血糊满了他的下巴、脖子、前襟,一路抨溅并流淌到裤子,滴滴答答往地上落血。
柴雨生看着僵尸新郎脚边的血滴,蓦然想起老李头第一次出现在木楼时也是同样的模样。他为了伪造线索不惜弄伤自己的腿,重新放血写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