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副将全身僵住,对上他阴沉的眸光,一时话都咽了下去。
城墙外隐隐传来一阵铁骑踏地的晃动声。
晁副将听着这意料之中的声响,咬了咬牙,又上前一步。
当今匈奴王年近古稀,膝下唯有两子,长子前些年重病离世,只剩一与中原女生下的次子赫连冒,自是不能继承王位的,若无意外,便是要传位给弟侄,可一年前,匈奴王帐中竟又诞下了一子,自是被百般珍重呵护,想来这也是匈奴王甘愿冒险,攻占中原的缘由之一。
可战事吃紧,加之赫连冒对这弟弟心有怨恨,私下撤了不少守卫,
晁副将这才得以受令,暗中潜入其营帐,掳走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子。果不其然,匈奴王被打乱了所有计划,不顾一切地追讨至此。
他跪下,恳切道:“匈奴将至城下,大人真要弃之不顾,为一小小暨郡离开?”
陈涿道:“按照事先所议,不会有误。”
守卫牵来快马,他扯住缰绳,正欲翻身上马。
城墙有守卫急匆匆下来,高声道:“大人,城外似乎有些不对劲,您快过来看看,似乎有一女子纵马过来,马背上是信使的旗。”
陈涿指节一顿,没由来地,心底泛起一阵惊惶。
从浚刺山方向所来,能是何地的信使?除却是从山后绕行而来,可那地一路崎岖,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山涧,尸骨无存。
他的眼睫颤动着,转身抬脚往城墙而去,大氅在凛冽寒风中飘起。
立于城墙上,望去是一片茫茫月色,柔柔洒落在地面,却驱不散萦绕在地面的夜色,而这漆黑夜色中,唯有一赤红色信旗在空中烈烈作响,几乎盖住了那道瘦削的,单薄的身影。
可就在她身后,匈奴大军来了。
一道身影单薄如羽,飘摇在数步之外,几乎一眼就能看见。岑言就在队伍中,抬目恍觉那身影熟悉,驱马纵行数步,瞧见后,面上浮起冷笑道:“真是巧,竟能在城门前碰到她!大王您尚且不知吧,此人就是那设计害了三王子的陈涿的夫人,只要能将此人射杀于阵前,陈涿必定悲痛交加,再无心力对付旁事,雁门关就是您的掌中之物了。”说着,他转而抢走身旁人肩上弓,行动间再无往日文弱书生的模样,挥羽破空而去。
“凡是能将此女射杀于阵前之人,大王必有重赏。!”
底下人齐声应是。
只几息间,箭矢如潮水般挥洒而下,支支寒意的铁箭头划破凌空,追其而去。
而城墙上,陈涿见到此景,瞳孔紧缩,当即拉弓射箭,截断那支将到南枝周身的利箭,高声道:“开城门,护信使!”
两相对峙下,雁门关外早有准备,所射箭矢都携着火星,在漆寒夜中划出道道火轨,映得城门一片清亮。
可南枝这时什么都听不到了,全身似是一根绷紧的琴弦,稍稍施力就要彻底断裂,她只剩下一双眸,装着那道紧闭的城门口,撑着往前冲。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那城门打开了,露出一道足以容纳她的缝隙。
纵马而入。
他从城墙上,快步而下。
南枝驶停了马,朦胧的眸光中蓦地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苍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