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莫要再提。”
曹操按着额角,现出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示意曹昂退下,
“出去吧。”
曹昂迈着沉重的腿走出营帐,夏日的艳阳照入眼中,迫使他抬手,遮挡眼前的亮芒。
他不明白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这几日,他的父亲分明在为袁世叔而感伤,几日难以入眠,甚至因此而犯了旧疾。
可当他向父亲提议寻找神医,为袁世叔寻找缓解病情的办法……竟得到了回绝。
一丝寒意涌上背脊,七月的炎炎夏日,却让曹昂浑身发寒。
他时而想起母亲的话,时而想起顾至若有所指的提醒。
“你父亲此人极为矛盾,他待人极热,却又待人极冷……”
“大公子与主公……自是不同。若哪日大公子与主公别无二致,这一布袋的桃脯,我只怕再也吃不下了。”
带着浑噩的脚步,曹昂心事重重地回到落榻的营帐。
他没有吃晚饭,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月光顺着缝隙照入的那一刻,他骤然起身,点亮一盏油灯,取出一块白帛,在简陋的木案边书写。
[世叔敬启……]
他将积聚病不宜劳累的禁忌全部写在信上,又把他所知晓的几个神医一一罗列,把姓名、地址详细地写清。
第二日,他悄悄派人送出书信,始终吊在心头的重负终于减轻了些许,却还是沉甸甸的,难以忽略。
过了十几日,曹昂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同样写在缣帛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多谢。望保重,勿让旁人知晓。阅后即焚。]
缣帛的底下还用小一号的字写了一句话。
[宜早些为自己图谋,勿感情用事,勿信任何人。]
曹昂知道这封信是袁绍寄来的,可他不明白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按照信上所说,悄悄烧毁缣帛,只将上面的内容默默记在心底。
又过了半个月,前去劝降黑山军的队伍平安折返,张燕亲自带着黑山军的主要首领前来拜见,被曹操封为平北将军。
建安六年七月,曹操联合黑山军与并州军,攻占冀州腹地。
同年八月,袁绍因积劳成疾,腹中痞块聚积,病情加重,不治而亡。
袁绍死后,幽、青二州分别由袁谭、袁熙分别继承。袁尚失了冀州,独木难支,逃往辽东,欲依附于公孙度之子公孙康,却被公孙康所杀。
刚回到曹营的顾至还未把席子捂热,就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他看着神色有些不对劲的曹昂,试着询问:
“大公子来找我,是有事相询?”
曹昂在他身侧坐下,接过递上来的一杯水,倒了声谢。
他捧着粗糙的陶杯,没有饮用,也迟迟没有开口。
顾至耐心地等着,没有分毫的不耐。
他晃动着褐黄色的陶杯,看着杯中变化的波纹,好似别有乐趣。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旁终于传来一声略显沉抑的低语。
“先生认为,我阿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139章共谋\x\h\w\x\6\.c\o\m(x/h/w/x/6/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