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共谋
顾至放下陶杯,望着曹昂的脸,认真端详:
“大公子,发生了何事?”
曹昂侧对着帐门,扶着陶杯的手用力过度,隐隐泛白。
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像是顾虑着一些事,顾忌着“子不言父之过”的避讳,曹昂久久没有开口。
顾至便也继续等着,不曾催促。
片刻,曹昂面上的挣扎之色褪去。他向顾至讲述曹操与袁绍的旧事,说起那一日曹操毫不犹豫的回绝。
“自我有记忆以来,阿父便与袁世叔、张世叔最为交好,时常把酒话事,抵足而眠。”
曹昂口中的袁世叔与张世叔,指的正是袁绍与张邈。
“张世叔去世的时候,阿父未有任何反应。而袁世叔……”
曹昂话语一顿,
“前些时日,袁世叔病重。我见阿父忧悒难解,想为袁世叔延请神医……”
顾至听完曹昂的叙述,猜到他的心结所在,无声喟叹。
“大公子为此而困惑,正因为大公子与主公不同。”
对于“曹操究竟是怎样的人”这个难以表述问题,顾至并没有回答。
他先是以宽慰的语气,帮曹昂稍稍平定剧烈起伏的心绪,而后抛出疑问。
“倘若坐在主公之位的人是大公子,当遇到敌方主公——你的旧识病重的情形,大公子会如何处理?”
不期然地,曹昂想起一道绰然的身影。
在自己幼时跌倒时,那道身影撩袍蹲下,向自己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朝着一旁笑道:
“孟德,你这孩子可比你小时候皮实。”
迷蒙的画面骤然一转,变作一张冰冷的缣帛。
[望保重。]
曹昂几乎不曾思考,张口即答:
“自是为他延请名医,治好他的病症。”
“若敌方主公治好了病症,敌军士气大振,使你陷入兵败沦丧的危机,可会后悔?”
曹昂一怔。他没有再贸然回答,低头思忖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泰然而坚定。
“那便是我技不如人,并非我救他之过。”
“哪怕因此获得异样的注视,如宋襄公那样被旁人耻笑,被自己这方的人责怪?”
“这并非宋襄公之仁,”
曹昂摇头,
“我只希望自己能够无愧于心。”
他并不是像宋襄公那样,因为所谓的仁义而对敌军仁慈。他所顾念的,唯有过去的情谊。
在战场上,袁绍是曹氏的大敌,对战的时候自然不该手软。
可,即使袁绍已成为他们的敌人,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并不会消失,过去的情谊也不会因为立场而化作飞灰,他仍然记得曾经扶起自己的那双温暖的手。
“为人处事,理应公私分明。为袁世叔寻找神医,乃是我‘私下’的行举,是我个人的所愿,并非因为私情
好锋利的刀刃。大公子还需磨刀……才有从心所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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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多有叨扰。”
曹昂恢复寻常的音量,将陶杯放在木案上。
临走前,他似是有些迟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一句。
“如今的先生,无论是神态还是行止,都与荀侍中相仿。想来……长久的相处,确实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些事。”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夫夫相”的说法,曹昂这话听起来就是随口一说,像是想到初见时顾至冷僻离群的行止,因为巨大的改变有感而发。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听在顾至耳中,不免多了一些更深层的含义。
直到曹昂离开,顾至还在想“夫夫相”这个问题。
他不曾察觉自己与文若的行事有什么趋近之处……倒是饮食方面,因为总是在一起用饭,两人吃饭时的习惯与先后次序已调节一致,连吃饭的速度也相差不离。
这个问题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插曲,很快就被顾至忘到脑后。
曹操已占领冀州,下一步要向幽州进军。
远在幽州的袁熙派人迎回袁绍的尸骸,找了一个叫陈琳的文官,写了一篇檄文痛骂曹操。
曹操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找来谋士团,共议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