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宁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他紧紧抿住唇,冷着脸瞪严弋,却在下一瞬,凝成串的泪珠从那红透了的眼眶里滚落而出。
反射出的细碎晶亮如针芒,严弋眉宇狠狠一跳,片刻呆滞,肉眼可见的慌乱。
“怎,怎么了?”
谢瑾宁不吭声,眼睫眨动间,落下更多水珠。
他哭得很安静,克制地咬住下唇,只有隐忍而颤抖的呼吸。
被日光吻过的透粉面颊上湿漉一片,如同沁过水的桃果,谢瑾宁垂着眸,凝结的泪珠在长睫上摇摇欲坠,最后落入严弋掌心。
啪嗒。
溅起波纹。
严弋连忙接过谢瑾宁手中的镰刀:“可是哪里难受?手痛吗,还是那处?头晕吗?”
谢瑾宁仍不理睬,默默转身背对,咽下细微哽咽,包裹在素白里的单薄脊背也随之轻抖。
一路快步,又割了半柱香的麦子,也只是呼吸稍乱的男人,这会儿倒是急得额上冒汗。
连问好几次,他的声音却像被浓雾隔绝,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应,严弋心急如焚,只得走到他跟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少年就又转了回去,态度很明确,不是听不到,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阿宁,你理理我好吗?”
谢瑾宁再转,他也跟着,不依不饶,就要与人面对面。
几次三番,终于是把小声抽噎的人逼得说出口来。
“我,我只是想帮忙,你凭什么说,那么说我。”
谢瑾宁头都快转晕了,压抑不住的委屈,他吸吸鼻子:“你才不乖,走开,我讨厌你。”
原来是这样。
他又失言了。
“是我说错。”
眸中懊悔翻涌,严弋诚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来之前你答应谢叔只在一旁看着,却又偷偷下地,谢叔找不见你定会担心。”
我也会。
“镰刀笨重,稍不注意就会伤到己身,我知你心善,不愿见谢叔独忙,但你若是想帮,不如先唤我一声,让我教你省时省力的技巧,如何?”
不要受伤。
一番话颇为熨贴,还带着夸奖,砸得谢瑾宁晕晕乎乎,泪意好似也被砸了回去。
他睁着那双雾蒙蒙的眸,微张唇瓣间的猩红一闪而过,整个人似醉了一般,呆愣数秒,才点点头。
“嗯。”
谢瑾宁捏住衣角,爆发的如潮情绪褪去后,取而代之的,便又是羞恼。明明他晨起时才说了不会再在严弋面前哭的,怎么就因为一句话,就又破功了呢?
都怪严弋!
严弋乘胜追击,低声:“刚刚是我表达不对。”
“阿宁,别讨厌我。”
他隔着衣袖捉住谢瑾宁的手腕,指腹微微摩挲。
这衣料还是有些粗糙了,等收完麦子,他得去趟镇上。
将其抬至心口的位置捶了两下。
咚咚。
谢瑾宁被他坚硬的肌肉弹得手背发麻,好似还有什么东西,也隔着布料敲了上来。
“好吧。”他不自然地眨眨眼,“这次就原谅你。”
黏湿成簇的睫羽被轻轻拭过,重新变得干爽,根根分明,只有眼尾残余的红能依稀瞥见一丝水汽。
严弋从下摆撕出一根布条,在手把上仔仔细细缠了几圈,弯腰拽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