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从嘴边拿下来:“别以为会赚钱的只有你,你知道我修复一个古董能赚多少?”
“你换了劣质烟。”秦勉说。
何小满扫了眼指间的香烟,扯了扯嘴角:“你还能分清好烟和劣质的?你不是不抽?”
“气味不一样,劣质烟呛。”顿了顿,秦勉又问,“来了多久?”
何小满:“比你早两天。”
“怎么找到这?”
“我跟我哥视频,截图医院背景,跟网上精神科医院宣传图一个个比,找到了乌城——他跟你完全断了联系,你怎么找过来的?”
“找过来的。”秦勉如实回答。
“不说算了。”何小满别开视线,取下烟蒂,搓灭直接揣兜里。
揣完发现秦勉在看,欲盖弥彰解释道:“看什么看,垃圾箱太远,我才不跑出去,那么冷……”
秦勉:“为什么不去看他?”
“他不让我看他,我听话。”何小满重新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我从小就特别听他的话。”
说完,倒过来磕了磕,又抽出一支烟。
打火机“嚓嚓”响了两次,火苗窜出来,点燃她手中的烟。
她深吸一口,问:“我哥……怎么样?”
秦勉听出何小满声音有哽咽。
不是压制情绪不想哭出来的哽咽,而是像力竭之后再也哭不出来的嘶哑。
白炽灯将何小满的脸映得略带青白,却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秦勉:“他比在新缇时白,也长了一点肉。”
何小满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抿起嘴唇,将剩大半的烟摁灭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抓我哥的……到底是什么人?”
秦勉不答反问:“你哥怎么说?”
何小满:“他说……是当地的混混。”
秦勉:“那就是当地混混。”
何小满:“秦勉!”
她瞪着秦勉,少顷,松懈肩膀,手掏进另一侧羽绒服口袋。
“我爸出事时,我年纪小,我哥也还是小孩,当年在场的人,都不愿意陪我哥一起报警,我哥不记得凶手样貌,我不想我哥有危险,也撒谎说记不住。”何小满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一边说一边展开那张纸,“其实那张脸我记得很清楚。我哥教过我画画,我画的不如我哥。”
惨白的灯光照亮纸上的素描,赫然是斯蒂芬李的脸。
何小满:“上个月,新缇警察告诉我这个人转送监狱时,越狱被击毙……”
秦勉脑中神经倏地绷紧:“新缇警察?你去了新缇?”
“这个人怎么死的!”何小满陡然喊道。
风雪安安静静地在单元门外吵闹,秦勉放慢语速:“你去了新缇?”
何小满哆嗦了一下,猛地推搡秦勉胸口:“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去新缇。”秦勉闭了闭眼,“你出事,会要你哥的命。”
何小满错开目光,望向门外的雪,眼睛并没有聚焦在某一点,就这么像个盲人似的弯了弯唇,因为天生嘴角略微向下,笑起来只让人觉得苦涩。
她抬起手,握成拳,求救一般地在心口敲打。
一下。
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