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棠却没由来的手脚一僵,满心满腹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半晌,还是小声道:“阿尝的爷爷给了我们两个桃子,你喜欢吃吗?”话罢又急急补充了一句,“我吃不完这么多……我留给你。”
官和目光下移,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两个毛茸茸的脏兮兮的桃子,他淡淡道:“不用给我留。”
李宣棠没说话,看着官和走出了屋子。他抱着那两个大桃子呆呆站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跟一群孩子在桃林里抢着摘桃子的情景。为了摘到最大的这两个,他还攀上了爬满虫的老树,欢天喜地的当成宝贝一样炫耀着带回家,结果,却并没有派上用场。
闷热难当,他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却还是细心打了水,不是先凉快自己,而是将两个桃子洗的干干净净。
官和这番出去,一直到了夜里才回来。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屋门,眼角眉梢都是倦意,是极深重的疲倦。他换过鞋袜,走进自己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案上的白团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擦拭身上的汗渍,破天荒地走到了书桌旁。
一走进,就瞧见案上摆放着两只切的整整齐齐的桃子,很刻意的想要摆出花开的形状,却终究不得齐法,切的惨不忍睹。
小孩手上拿着一把小扇子,此刻正枕着胳膊睡着了。
官和略一思量,便猜到他可能一直守在这儿,用扇子扇风,生怕夏日的蝇虫坏了果子味道。
官和弯腰坐下,伸出手想要把他手上的扇子拿下来,却发现他手臂下压着一本厚厚的字簿。他稍使力,便将那本字簿拽了出来。翻开来看,是半年来私塾的课业收集,每篇都是先生的赞誉,小孩把自己优秀的课业都收在一起。而今整理好放在一处,小心谨慎的按在臂下,大约……是想在他这儿讨些赞许。
官和微微扬起唇角,他看着熟睡中仍紧紧皱眉的李宣棠,眼中的疲倦突然一扫而空,只剩下半是愉悦半是忍笑。他们这间小屋很寻常,夏夜极热,小孩的屋子比他的屋子还好些,他的屋子是真的像个蒸笼。官和看着他额上一脑门的汗,几乎是下意识就要伸出手为他擦去汗渍。
可是手指还没碰到他的额头,他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缩回了手指。
灯火映照之下,自己的一双手骨节分明,锦绣丝线像是刻在皮肉之上,被烛火照射泛着丝丝流光。可是官和却像是看到什么极其恶心的事物一样,眼神越来越冷,他缩回了手。
再贴合他的皮肉,却终究不会发热。他的手,摸上去不会有温度,只有锦绣丝线的冰冷。
冷到令人骨寒生厌。
他看了李宣棠一眼,半晌,他拿起一块桃瓣吃了下去。桃果已经变了味道,但他却没有在意。看着熟睡的热的不行的小孩,想把他搬回屋子,却又不愿触碰,于是只得温柔地低唤了两声:“小空、小空,醒一醒。”
睡梦中的李宣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官和正要说下去,他却换了个胳膊,又睡下了。
夜间闷热无风,连半点大的火苗都显得异常灼热,小孩睡得死,官和见状便未多言,只是随手将一封皱巴巴的信笺从袖中拿出,那正是正午时黑羽传来的信。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何时归返。
官和面无表情地将纸笺引火,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他接过李宣棠手中的小扇子,任他睡去了。睡梦中的李宣棠因为闷热而扭来扭去,官和看了一眼,最终又拿起了他的小扇子,状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