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李宣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只是在晚间见到街坊人家都往学堂聚集,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小孩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春旬考查是在学堂外庭架了一个长桌,进学的孩子围着长桌回答先生的提问。
私塾内院移植了几株高樟,水洗一般碧油油,新鲜干净。鲜亮色的暖光下,几个布衫的娃娃摇头晃脑,背着书,老先生击着木桌,时不时给予提点,小雀啾啾叫着,一阵欢笑嬉闹。私塾外围了一圈矮木栅栏,因无钱修葺石墙,所以栅栏上移植了刺瑰。听学的家长们就聚在栅栏外,远远瞧着自己孩子。
官和走进旁听的人群时,恰好瞧见李宣棠神色自若的与先生引经据典,答话亦有分寸规矩,先生也被他超乎常龄的学识略惊艳了一番,当即不吝嘉许。
外间的学生家亲们纷纷低着头私语,指着方才那个伶俐的孩子,相互询问是哪家的孩子。
人群中的官和微微颌首,眼角眉梢夹带着意味不明的神情。 W?a?n?g?址?发?B?u?页?i?f?u?????n???????????????c????
“我家的。”
第11章 酸醋
眼见叶芽抽绿,一朝换新,洋洋洒洒的一场梅雨之后,暑夏便正式来了。
李宣棠长了些个子,原本蜡黄消瘦的脸色也添了些气色。原本那个怯生生的孩子到后来渐渐开朗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上扬,十分明朗讨人喜欢。
这日下了学,小孩手里捧着两只沉甸甸的桃子,小姑娘阿尝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终于快要到家,他才终于转过身对阿尝道:“哥哥不喜欢怎么办?”
阿尝歪头,眼睛里都是光:“你给他摘的,他怎么会不喜欢呢?我给阿爷摘了桃子,他可开心了呢。”
闻言,李宣棠像是打足了底气,他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麦芽糖糕,递给她,谢她带自己去桃园。阿尝脸红红的,欢天喜地地接过了。
李宣棠看着阿尝走远,这才推开屋门走了进去。他刚一进门,就看见官和站在庭院的老树下,正卷开一张极小的信笺,专心看着什么东西,而树梢上正停着一只黑羽乌鸦,此刻正阴森的转着脑袋盯着自己。
他愣住了。
官和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转头向他所在的方向看去,李宣棠看见了一双他很陌生的眼睛。来不及收回的肃杀之气,就像是奚州最猛烈的风雪一股脑的窜进他的身体里,瞬间就把他整个人冻住了。
饶是暑热难当,却无端生出了一股冷汗。
官和无声地将信笺收进袖中,他伸手往树枝上弹了弹,黑羽振翅,立即飞上了高空。官和声音没什么温度,听不出喜怒:“今日回来的很早?”
李宣棠愣了半晌,才轻声道:“先生昨日就已经结学放假了,我今天是和阿尝摘桃子的。”他小心补了一句,“我早上跟你说过的......”
官和微微一愣,并不记得这些细微小事,他看了一眼李宣棠脏兮兮的裤脚,有些不愉:“下回出去玩,不要弄的这样邋遢,还有,虽说结学了,课业也要多温习。”话罢,他便转身要走出屋子。
李宣棠见他要离开,脑子一紧,登时就要喊住他:“哥哥!”官和依旧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并未反应过来李宣棠喊的是自己,但是两步之后,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