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压目,眸色阴郁不消,秦津深喘一口气,目送薛溶月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紧绷的身躯忽而松垮,他无力地往后靠去,身子重重砸在门板上。
锁链蓦地发出刺耳响声,秦津仰头靠在门板上,合上双眸,紧张与恐慌在瞧见薛溶月靠近这间房时疯狂灌入心头,也随着薛溶月的离开而被抽出。
手指仍克制不住地颤动,豆大汗珠不停歇地溢出,秦津从未有过如此恐慌的时刻,躁动不安的心堵住喉头,令他倍感窒息,如同暴晒在烈日下无法挣脱的鱼,只能大口喘息。
广晟小心上前,目露忧色:“世子……”
自被调到世子身边当差,广晟便日日被兄长耳提面命,绝不可以靠近这间屋子,这是世子设下的禁地,他虽好奇,却也不敢违逆。
方才,隐在府上的暗卫匆匆来报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世子脸色骤变,步伐如此急躁,他一路小跑都没有跟上。
另有仆役上前禀报:“世子,薛娘子要回府。”
压下心头的颤栗,秦津站直身子,知晓方才那一遭将薛溶月得罪得很了。
他未尝不知薛溶月或许并无窥探之意,但他不敢赌。
这间屋子绝对不可以被薛溶月闯入,深藏的秘密也绝不能被薛溶月挖掘。
似被人从头泼下一盆冷水,浑身气血倒涌,秦津面色苍白,被一双无形的手拽出适才的温馨。
怎么再一次受薛溶月的蛊惑?
在心底反复拷问,他闭了闭眼,沉声命令道:“守好这间房。”
仆役垂首领命,广晟小跑跟上秦津的步伐,捧着怀里沉甸甸的糕点,琢磨半晌,终是小心翼翼询问:“世子,那这两盒糕点……”
秦津不喜甜,府上的糕饼吃食大多为咸口,薛溶月与知犬玩闹累了,口中喊饿,尝了两口府上的糕饼却又放下,显然不合胃口。
广晟领命,跑去附近的食肆卖了两盒长安最时兴的糕点。
可眼下薛娘子与世子不欢而散,这两盒糕饼还要送去给薛娘子吗?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薛溶月划清界限,更该将不必要的往来相处舍去,但薛溶月为客上门,也断没有让人饿着肚子离开的道理。
秦津淡声道:“你拿去给她……若是她不要,你就留着自己吃。”
广晟连忙应一声,行至府门前时,薛溶月已经气鼓鼓地上了马车,秉持待客之道,秦津翻身上马,打算将她护送回长公主。
马车缓缓行驶出永安巷,净奴不清楚为何一炷香前两人还在和睦相处,转眼间却又分崩离析,想问,但见薛溶月脸色沉郁,决定暂时先不去触她的霉头。
薛溶月百思不得其解。
那间屋子到底有什么,至于她停留在门前都能令秦津如临大敌吗?
恨恨锤了两拳怀中软枕,马车忽而停下,薛溶月险些歪倒在地,稳住身形后愤怒掀开帘子,便听车夫低声解释道:“前面,秦世子突然勒马。”
薛溶月朝前看去,只见秦津高坐骏马,身姿悍拔,手中勒紧缰绳,薛溶月柳眉微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修长身形穿梭在游人中,柳青袍衫被清风扬起,男子抬起手,烦不胜烦地驱赶身侧几只蜜蜂。
虽然男子带着帷帽,但薛溶月还是一眼认出:“柳如玉。”
双眸微眯,薛溶月唇边勾起冰冷弧度:“果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对上秦津的目光,她瞬间了然,冷冷挑眉:“你在那夜竹林里也动了手脚?”
秦津抬颚,示意她去看柳如玉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