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裴淮在屏澜山庄布下天罗地网,故意引人来刺杀,不过是借沈韫珠当个幌子。恐怕陪她散心是假,预备着出宫拿人才是真。
裴淮哑然过后,不禁轻笑一声,没有怪罪的意思。
“珠珠,朕说过喜欢你的聪慧。可有时你太过聪慧,也的确令朕苦恼。”
其实裴淮是真心想沈韫珠陪在宫外待几日的,只是没料到这群走投无路的南梁人来得如此之快。
哪怕利用之心只有三分,那也是利用。
裴淮想了想,便没有解释,大方承认道:
“此番连累你担惊受怕,并非我本意。但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不会再令你涉险了。”
裴淮正面圈住沈韫珠,埋首于她颈侧,轻声问道:
“珠珠能原谅我吗?”
沈韫珠惊愕地睁大了眼眸,没成想裴淮竟会跟她低头。
“皇上言重了。妾身说过会做您的刀,您利用妾身也是应当的……”
沈韫珠垂眸道:“妾身不曾觉得委屈,也无需您补偿,您不必舍下正事来陪妾身。”
沈韫珠远比裴淮想象中的更坚韧、更清醒。尽管这份清醒令裴淮又爱又恨,但在这深宫里面,清醒的确是好事。
没有做到的事情,裴淮也不愿空口许诺,只得轻叹一声,暂且没有反驳。
总算是将裴淮劝回御书房,沈韫珠暗自松了一口气。
换做平日,沈韫珠也不是非要劝裴淮走。只是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知渡鸦,裴淮留在这里守着她,实在耽误她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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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寂静的重华宫中,一人身着黑袍,忽然推门而入。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掩藏在暗影中的冷艳面容。
沈韫珠坐在殿中焦急地等待,闻声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渡鸦大人。”
容贵嫔谨慎地掩住门扉,携着沈韫珠朝里走,低声问:
“外面情况如何?”
沈韫珠摇了摇头,蹙眉道:
“据苏佑所言,这回不仅扰乱大周后方的计划落空,燕都中埋下的暗桩也已全部暴露,甚至还被皇帝捉住了活口。”
“余下逃走之人被逼至绝路,只得铤而走险刺杀皇帝,却也被悉数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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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来的不祥之感终于应验,容贵嫔阖目长叹,不禁苦笑道:
“果然如此。”
沈韫珠紧抿双唇,不安地问道:
“我们可还有什么法子补救吗?”
若放任裴淮继续追查下去,想必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到她们,到时所有人都会因此丧命。
静谧深夜里,咚咚的心跳声显得分外清晰。濒临死亡的威胁,如同一把悬在众人头顶的屠刀。
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下一刻,这刀便会重重砸下,斩断她们所有人的脖颈。
半晌,容贵嫔从一片空虚茫然中回神,静静地望向沈韫珠,仿佛下了什么决定。
“你能被皇帝抓住的把柄,是不是只有那张燕都舆图?”
沈韫珠忙道:“那张图上的字迹,与我素日示人的并不相同,裴淮应当查不出什么。”
容贵嫔摇头,嘱托道:“往后你得记着,千万不能低估皇帝的本事。”
沈韫珠觉得容贵嫔的语气有些奇怪,果然下一刻,便听容贵嫔轻声道:
“这些年皆是我出面与宫外联络,此番我定然是藏不住了。你尽快依着舆图上的字迹,随意抄些东西放进我宫里。哪怕皇帝当真要查,我也能替你挡下这一劫。”
沈韫珠瞬间反对道:
“这怎么行?你是渡鸦,你可是南梁细作的首领。”
“牺牲我,保全你。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