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间,心跳和风声一同夺去耳间他动,白绸一落,面前万物都失了真。
唯有那张脸孔,清晰得毫发毕现。
眉峰漂亮,鼻梁英挺,一双眼里灌的是琥珀酒,醉了其中人影,好看得只叫人节节败退。
谁也无言,直到宁善笑着退了一步,惊醒两个梦中人。
先开口的倒是宁善,一双眼还半眯着,又一副矜贵姿态:“倒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世子。”
姜题握着那白绸,缠住食指,指间似乎还留着那皮肉温度,“我们之间的缘分,自然是遇得上的,殿下。”
一双眼紧盯着另一双隐在树荫下的眼,“殿下今日的眼睛,可真是好看。”
好看得他要克制不住自己,想伸手去摸摸那细腻皮肉,让他唤他的名,让那双眼里,只看得见自己。
宁善看不明白那双眼,只觉心口灼烫,万语千言,也只能道:“世子谬赞。今日与昨日,也无什么区别。”
万般变化不能言,言则失意。
这是昨日宁善听住持对小沙弥说的话。
昨日清晨,小沙弥打扫山梯,宁善听见他喃喃自语:“今日这叶子,和昨日的,长得可真不一样,像变了棵树。”
住持路过,笑着指点他:“世间万物皆有变,万般变化不能言,言则失意。不可语道,自己体悟便是。”
“此乃个人修行。”
千般万般,个人修行之路,自决自断,怎可与他人道呢?
这该是宁善此生最应当记住的事情,若能如此,也当是无憾无忧。
“殿下!殿下!”连里的声音从径外传来,空谷回响,“徐太医叫您回去吃了饭好喝药!”
人从外面钻进来,被多出来的一个人惊了一跳。
“好,走吧。”宁善眼神再未分给姜题半分,径直先出。
连里朝着姜题躬身请礼,见人不动,也不再管,跟着宁善下山。
三人行,宁善前,连里中,姜题后,隔着枝枝绿桠,看那身影渐远,才起步跟上。
下了山,白日里,姜题便跟着宁善,也未多言,像是个随从一般。
宁善喝了药休息了一个时辰,出门瞧见他坐在院里,和住持说话,在宁善开门走出来时朝着他笑了笑,差点要灼伤了宁善的眼。
夜里宁善僵硬着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一闭眼,便是那张脸。
怎么会有人那般好看呢?
从那眉眼到那唇峰,无一处不是他心上模样。也说不明白,又或许是因着有了这个人,他心上丹青才真正有了具体笔触。
好看得他只想贪一眼,就远远逃开,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别让那人瞧见自己一分一毫。
只有他自己知晓自己的真正模样,那般地,不堪入目。
姜题只在寺中住了一夜。
次日宁善醒来,只在门缝间看见他留下的一张纸条,寥寥数语,字迹敛了锋芒,只剩清隽。
“知晓殿下无事,吾心已安。愿殿下谅我擅自先行,白绸尚在我手,他日再还。”
15
眼看着春日将尽,皇城里倒热闹起来,消息灵通非常。
听说那昨日皇帝五十大寿,佛子双目还复清明,天赐大宁福音。
皇家宴会极尽奢华热闹,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