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实则不然，无论科学还是玄学，根本目的都是为了求真。

没有谁是谁的尽头，只是叫法不同。

此时的秦越眼中，这个世界，是「空」的。

无色无相，所有一切，尽是虚幻，但却并非是「无」。

因为还有最为本源的能量在波动——那是构成这有形世界的基础。

理论上，世间万物，往最微小领域去研究，最终都会化作这种似有还无，介乎于虚实之间的能量波动。

所以，何谓合道？

这，便是合道！

将自身化作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法感受到的能量波动，与此界融合到一起。

去感受这上下四方丶古往今来无穷尽浩瀚空间的一切。

为何会有「界」这个概念？原因也简单，完善的界，会有一种特殊的虹吸效应，将可以触及延伸的范围内，所有这种能量波全部吸收过来，渐渐的，能量的分布也就有了差异。

有些时候，一个超级庞大的星系周围，会出现那种巨大的空洞！

无论虚实，都不存在任何东西。

这，便是界。

上古时代，与十二兽神大战，通过偷袭，强占此界天道的星主，终究差了人道这一环。

加上伤势严重，所以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成为过此界天道。

只能走「世界最强者」的霸道路线。

祂尝试过，努力过，并且在人间有过各种各样的布局。

可惜偷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祂。

而身兼此界万族气运，又带领人道大昌的秦越和祂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十二兽神留下的人间法则，就是此界天地初开剩下那一缕洪荒法则。

那些，才是这一界的根基！

也是最为本源的能量。

在被秦越掌握之后，即使虚弱的星主还在，单纯在法则这个层面，秦越也有能量将其从这太渊大界里面驱逐出去！

更不要说，祂现在并不在。

所以这个合道的过程，对秦越来说，简直是出人预料的……顺利！

丝丝缕缕的法则之力在不可见的虚实世界纵横交错，一念之间，便贯穿整个太渊。

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不计其数古老久远到难以想像的能量，以符号和符文的形式纷纷涌现出来。

像是被炸出来的水底淤泥——虽然浑浊，却孕育着难以想像的肥沃生机！

秦越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肥料」，整个人瞬间进入到一种「无我」状态。

渐渐的，他这具物理层面的肉身上，开始有光芒绽放出来。

那是最原始的能量光芒，生于虚幻世界，却可以具现丶映照在真实世界。

对于整个太渊来说，如同一颗尘埃的三界，在这一刻，与混身光芒越来越盛的秦越共振。

渐渐的，秦越身上的光芒开始照亮整个深邃幽暗的宇宙级深渊。

这道裂隙，像是一道可怕的伤疤，原本充满源于太古的死寂，现在却像是被注入一道难以想像的生机。

原本如尘埃的三界，就像是一颗得到水分滋养的种子，开始「发芽」。

而秦越，在这种空灵状态当中，仿佛真正意义上……窥探到了一缕天机！

心灵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咦——

那不是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也并非是能感知到源头的意念。

而是仿佛直接写在他灵魂上的文字，不需要他进行任何的感知，直接就可以理解。

「奇怪，太渊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麽还能出现以身合道的存在？」

「这个小家伙很厉害呀，有点不一般，能从这种绝地跳出来？」

「这绝对是重大发现，也是一个重大突破！理论上已经『道空』的太渊，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异变。」

「这麽看的话，佛陀与太上说的是对的，这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绝地，浩瀚天道，总会留下一线生机……」

秦越震撼，他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意念，究竟是什麽，脑海中无法推演，也无法具现出对方的形象。

像是一群更高维度的生灵，因为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那热烈讨论。

这一刻，他的思维仿佛都被冻结了，不能思考，也不能有任何其他多馀举动。

但他以身合道，照亮整个太渊的过程，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其实更让他震撼的，是对方对话中，不经意提到的佛陀和太上！

这两尊大神，他熟啊！

「小友，你很优秀，想不想真正了解下这个世界？我手上正好有个名额哦！」最先映射在他灵魂深处，从「文字」上就能感受有些跳脱的存在居然开始招揽。

「别闹，我们刚刚才签订过契约，这种层级的因果也不是我们应该干涉的。」一个相对严肃的存在发出警告。

「他能依靠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达到被我们发现的标准，可以成为我们一员，让他过来听佛陀讲经，听道祖传法，才能更好的维持一界天道……」跳脱的存在反驳。

就在这时，太渊上方，无尽遥远的宇宙空间深处，猛然间传来一道强大至极的意念。

「小贼，你敢窃我天道？」

刹那间。

在秦越灵魂深处聊天的那些「文字」，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是那尊星主回来了！

秦越此时，瞬间恢复到无悲无喜状态，他的意念微微一动，一面巨大无匹的金色大幡，毫无徵兆地横在宇宙虚空。

它太大了！

在这种「界外」之地，完全显化出其真正的可怖面积。

按照它现在的模样，放到人间，能将整个人间的天穹彻底覆盖！

「天道幡……你这小贼！」

宇宙深处的神念愤怒到极致，疯狂咆哮。

金色大幡微微一震——

轰！

从古至今，万亿生灵的灵魂齐齐发出一声充满无尽怨念的嘶吼。

这股恐怖的念，穿越空间，跨越岁月长河，带着足以覆灭一切的怨，向着幽深的宇宙深处猛然间轰击过去。

嘭！

遥远的宇宙空间里，可怕能量爆发了！

猛然间传来一声穿透虚实的凄厉惨叫。

「怎麽可能？这是我炼制出来的天道幡，怎麽可能拥有如此可怕威力？」

「你，你难道已经彻底掌控此界了？」

「这不可能，这才多久？我用万古光阴都做不成的事情，凭什麽你这麽短时间就可以？」

秦越本不欲搭理祂，不过此刻的他，还尚未彻底以身合道。

做不到「以万物为刍狗」的一视同仁。

因此他冷冷回应了一句：「想要合道，却无穷尽沾染三界因果，害死万亿无辜生灵，真以为人道弱就可以肆意随你拿捏？真以为世间生灵如蝼蚁便可任意妄为？」

承载万古怨念的天道幡只对着距离无尽遥远的星主轻轻晃了一晃，祂便有些受不了。

听闻秦越这话，怒吼连连：「你胡说，若非你这窃贼，趁我不在，盗取此界，用三界气运加持，天道幡怎会有如此威力？」

「跟你这种畜生多说无益，死吧！」秦越淡然说道。

此时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才是真正的言出法随。

代表的，是一个刚刚成型的……有完整三界的新生大世界！

还是在太渊这种特殊的死地，宛若涅盘般新生的一个世界。

这种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天道幡从原本的金色大幡，在秦越一念之间化成在宇宙尺度来看都很巨大的金剑。

朝着无垠虚空，狠狠斩下！

那片幽暗漆黑之地，被金色光芒猛的照亮，一头体型无比巨大的丑陋怪兽，正如秦越当年看见的那尊雕像——

不计其数的触角上，长满巨大无匹的眼睛，在被金光照亮那一刻，所有的眼睛里，全都充满恐惧与绝望。

「不！」

嗡！

太渊上方，幽暗天宇深处，突然间传来一道很轻的嗡鸣。

下一刻。

一个十分古老且特殊的能量符号，化作一个巨大无匹的「止」字。

挡住天道幡化成的金剑这一击。

幽暗的宇宙深空瞬间有难以想像的金色光芒炸开了。

「小友，给我几分薄面，莫伤了它，这孽畜趁我闭关，偷跑出来，如今已然知错，还请小友能放他一马，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饶是秦越此刻处在以身合道的关键期，内心无悲无喜，听见这话，也不由有些无语。

这台词……我熟啊！

可我又不是那只猴子……我也没在取经吧？

秦越甚至有种幻梦感。

「孽畜，还不快快随我离开？别用你那些丑陋的眼珠子瞪了，你来此界不过是机缘巧合，但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

宏大神念充满平和，却又带着难以想像的无上威严。

「小友，我把它带走了，我们日后自然还有见面之日，到那时，我送你一桩机缘。」

秦越本能的感觉怪怪的，仿佛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就在这时，之前始终沉寂在他精神世界的青铜轮盘，突然传来一阵嗡鸣。

下一刻。

所有幻象骤然消失。

秦越猛然间睁开双眼，看向宇宙深处——

在那里，金色天道幡化成的金剑悬在那头丑陋抽象的庞然大物头上。

金光下。

无数条触角上，不计其数的眼睛，齐齐望向他这方向。

眼神中，满是骇然与绝望。

不愧是星主级生物，果然有两下子，制造出的幻境如此真实。

即使他这种以身合道的存在，都差点就着了道，要是不能从刚刚那幻境中挣脱，这丑陋星主级生物可不是逃走那麽简单。

绝对会趁机对他下手！

看似双方没有什麽实质性接触，实际过程却凶险到无以复加。

这一次，秦越不再犹豫，传递出一道冰冷至极的意念：「带着你万古造的孽，死！」

金剑狠狠斩落。

那上无穷怨念燃烧成规则道火，在将这星主级生物劈杀同时，业力火焰滔天！

将附近几光年的漆黑宇宙都给点亮了。

这不是普通的物理意义上的斩杀，而是在虚实之间，过去未来，真正的磨灭！

万古岁月积累的无尽冤魂像是特殊的磨盘，以火焰形式，不断磋磨。

难以想像的神性物质如同汪洋大海，在业力之火的燃烧下，在宇宙中流淌出一条「神性物质的河流」，向着秦越这边奔腾咆哮而来。

秦越将青铜轮盘祭出，那上十二道兽神虚影骤然间屹立在宇宙深空。

任由无数的神性物质流淌过祂们雄壮伟岸的身躯。

……

仙界。

天霜彻底急了。

最近这段日子，祂心神不宁，总感觉像是发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却又无法推演，计算不出。

祂尝试唤醒那些撒向人间的种子，骇然发现早就失去了联系。

联合天庭所有的九境仙尊，共同推演，得出惊人结论。

当年被祂们撒向人间的「种子」，的确在人间「生根」丶「发芽」了。

但却长成了属于人间的参天大树！

送天庭「众神」下界搞事，结果却成全了人间「圣门」。

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天霜当场大口喷血，本就没有痊愈的道伤变得更加严重了。

然而真正让祂们这群无上存在恐惧的，是能清晰感知到自身神力正在不断的流失！

「发生了什麽？」

所有天庭众神，上到九境仙尊，下到被册封的普通神灵，内心深处都发出带着绝望的疑问。

祂们的神力正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在疯狂的流失。

根本用不着「兽神派」再对祂们发动袭击，无数「神灵」的眉心都炸开，炸出鲜血淋漓的大窟窿。

并没有死去，只是承载着祂们全部信心和傲慢的神格……崩碎了！

尤其那些七境以下的「伪神」，神格崩碎带来的打击让祂们变成他们，道心都跟着崩了！

天霜不敢置信地动用无上神力，点燃唯一一根非常特殊的香。

祂顾不上那麽许多了，要向「上苍」祈祷，召唤背后星主归来。

即便会因此承受难以想像的因果，祂也不在乎了。

身为自身修成的九境仙尊，绝望之下，祂确实有这个能力。

另外几尊九境仙尊，见那炷香难以点燃，也都纷纷咬牙，往里注入神性物质——

「祈求星主归来！」

这株无比特殊的香，终于被点燃，散发出的烟都是法则凝聚而成。

直直向上，直通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