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川恍惚间又看到了妹妹的影子——如果她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对了,”莫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荷包,“这个送你。”
荷包上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针脚虽有些歪斜,但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
齐小川接过,指尖触到荷包里硬硬的物件。
“打开看看!”莫奈期待地说。
里面是一枚木雕的小鸟,翅膀展开,栩栩如生。
“爷爷亲手刻的。”莫奈轻声说,“送给小川哥,就当作……就当作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齐小川摩挲着小鸟光滑的翅膀,望着女孩脸上绷紧的神色,不忍拒绝。
“谢谢,我很喜欢这只小鸟。”
莫奈听到了自己松一口气的心声。
“爷爷的手艺真好,”齐小川开口打破了沉默,“这小鸟活灵活现的。”
莫奈脸颊微红,低头玩弄着空碗里的勺子。
老板娘笑着过来收拾旁边的碗筷:“小莫今天话多起来了啊!往常可都是闷葫芦。”
莫奈慌忙起身帮忙,动作却有些慌乱:“婶子别取笑我了……”
她瞥了齐小川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像是怕泄露什么秘密。
齐小川也跟着站起,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这顿我请,就当是回小鸟的礼物了。”
“不行不行!”莫奈急得直跺脚,“说好我谢你的!”
他按住她推拒的手,掌心传来微微的凉意:“下次你请,我等着。”
语气不容反驳,却透着温和。
两人并肩走出馄饨摊,街市喧嚣扑面而来。
转过街角时,莫奈停下步伐,“小川哥,我出来好一阵了,该回去给爷爷煎药了。”
“我送你,”齐小川不容分说地跟在她身侧。
巷子深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莫奈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夕阳将她瘦小的身影拉得老长。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期望,希望着这条胡同能更长一些,再长一些……
齐小川回到周府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
夕阳的余晖将周府的回廊染成橘红色,齐小川拎着药包慢悠悠地晃着。
手里拿着荷包。
“这针脚,那丫头刚学刺绣吧。”他嘀咕着。
忽然前方传来脚步声,齐小川一抬头,整个人僵在原地。
周砚穿着墨蓝色长衫走在最前,他身侧是蹦蹦跳跳的周暖暖,后面跟着摇扇子的时度和一脸正经的陆青。
四人显然刚从书房出来。
“小川哥!”周暖暖眼睛一亮,蝴蝶似的扑过来,“你出门啦?伤好了吗?”
齐小川下意识后退半步,目光却不自觉黏在周砚身上。
十多天不见,这人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唇线也绷得比往常更紧。
想来,应该是对卢勇的审问不尽人意。
“好、好多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突然发现周砚的目光落在他手上。
周暖暖顺着视线看去,突然“哇”地叫出声:“这是哪家姑娘家送的荷包?”
她一把抢过荷包,指尖抚过上面的绣纹,“针脚虽然生涩,但心意很足呢!”
齐小川头皮一麻:“啥?”
“暖暖。”周砚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低,“把东西还给人家。”
周暖暖吐了吐舌头,却把荷包举得更高:“二哥你不知道吗?女儿家的荷包可不能随便送人。”
她俏皮地眨眨眼,“《诗经》里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荷包呀——”
“是定情信物。”
时度“唰”地合上扇子,笑得像只狐狸,“齐先生好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