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蒋宜周闭了闭眼,不想再看。
等他再睁眼时,就见吾掠转身朝外走去。
“哎,等等!”
蒋宜周连忙起身追上。
“你的狗咬了我,我心胸宽广不追究就算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冷漠没礼貌?”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脚步,说出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那我倾家荡产赔你。”
这声音……居然很标准,没有方言口音。
蒋宜周以为他是在嘲讽,但见他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显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不由一愣,讪讪道:“那倒不用。”
这个点的镇卫生院门口只亮着一盏大路灯,白光照得偌大的前坪空荡荡阴森森的,不知名的飞蛾正围着灯泡追逐乱转。
吾掠走在前面,坐上三轮车的前座,插上钥匙。
一回生二回熟,蒋宜周在所谓的“副驾驶”位上坐好。
转动钥匙,突突突的声音响起,随着车子像咳嗽病人般剧烈地晃动,吾掠转动把手,驾驶着三轮掉头返回。
村里卫生所没有狂犬疫苗,只能来镇上打。这三轮还是跟吾舅舅借的,白天蒋宜周来村里也是坐的这“敞篷大宝马”。
白天被大太阳兜头晒也就算了,黑夜中车前大灯照着两侧杂草丛生的乡间土路,飞蛾狂欢,毒蚊飞舞。
蒋宜周数次怀疑自己鼻子和眼睛里飞进了蚊子,只能捂着脸躲避。
结果中途车轮突然轧到一块大石头,一下子剧烈颠簸,蒋宜周猝不及防身体一歪,一头砸到旁边的司机身上。
入鼻的是衣服上残留的洗衣粉清香。
蒋宜周连忙捂着鼻子起身重新坐好,瓮声瓮气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吾掠调整把手,摆正三轮行驶方向,仿佛没听到般,依旧沉默。
算了,蒋宜周很能开解自己。对于颜值不高的男人来说,爱干净已经是比钻石还珍贵的美德了,不能强求他还会说话懂礼貌。
回去的路十几里,等终于回到半山腰的院子,蒋宜周感觉不久前摔过的屁股被颠得更痛了。
三轮在院门口熄了火,灯灭之后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万籁俱寂,夜色中唯有嘈杂的蛙叫虫鸣。
蒋宜周摸索着月光照出的轮廓小心翼翼地下车,回头有些忐忑地看向另一个黑影。
吾掠也下了车,单手推开院门,在门口的院墙上找到开关,院子里的桂花树上瞬间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泡。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蒋宜周听到三轮突突突的声音重又响起,接着慢慢远去。
蒋宜周狐疑,这是还车去了?
他试探地跨进院门,逆着灯泡的光亮,看到树下被拴着的土狗。
想到自己被这家伙狠狠叼了一口,蒋宜周不由捏着拳头恶狠狠地朝它挥了挥。
或许是自知犯下错事,土狗眨眨眼睛,把脸别到一边,下巴趴在前掌上,不搭理蒋宜周了。
蒋宜周总不能一口咬回去报仇,人在屋檐下,只能宽宏大量地原谅它了。
他估摸着,吾掠一来一回估计又得半小时,这荒郊野岭的,他一个外地人在这儿,还挺危险,于是折回去打算先把院门关上。
谁知,两边门板合上后他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甚至上手去摸,愣是没找到门锁或者插销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