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里一盏一盏燃起了灯火。
借着逐渐亮起的火光,柴雨生惊觉林采闲已近在咫尺,而她正不怀好意、甚至带着欣赏自己作品的神情望着祝祜。
柴雨生心中猛地一沉,立刻转头去看,果然——
祝祜脸上浮现出那夜在藏经楼里的死相,僵白、诡异、遍体尸斑。
“大哥——!!”
柴雨生血液瞬间凉透,愤怒如天降硫磺、坠落火湖,他暴喝一声,红绸骤然卷起,径直袭向林采闲的咽喉,要将她绞杀!
可这位昔日病弱的小姑娘却丝毫不惧,眉眼甚至带着颇具禅意的超然,披帛已经绕颈两圈却仍面不改色,眼底含笑,唇角微启:
“我已把时辰停在了子时,哪怕我死了,时辰也不会再变了。”
柴雨生双手一震,披帛登时停滞,颤抖着不敢收紧。
冷汗顺着脊背涔涔滑落。
他急切地转头看向祝祜,几息已过,祝祜却一直维持着那副死人模样,不见呼吸、不见心跳。纵使柴雨生不想相信林采闲说的话,但祝祜的死相却做不了假,一时间,柴雨生胸腔如同被万针穿透,肝胆俱裂。
“即便是神仙……”林采闲吟唱一般地轻声道:“又能这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地维持多久呢?”
她微微嘟嘴,笑眯眯地看向他:“雨生哥哥,把听雪妹妹的尸体,还给我吧。”
柴雨生拦在那口金钟罩前,死死盯着林采闲,喉结滚动,声音嘶哑:“……你把那口熔炉的业火熄灭,我就给你。”
林采闲听罢,忽然笑得灿烂,“雨生哥哥,我虽然有能力去熄灭那熔炉,但也有个先后顺序呀。”
她的嗓音变得蛊惑,就跟在那地窖里一样,带上了一丝非人的回音。
“我现在只是恶佛而已,你得让我成神啊,不然,我凡胎血肉的,伤得又这么重……”
她微微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眉心似蹙未蹙,眼睛一弯,“哪有力气去熄灭邪神大人创世熔炉下的业火呢?”
柴雨生心脏狠狠一缩。脑海里似有一声轰然巨响,像是最后一根支柱被击断。
——已无回转余地。
他只能灭佛。
披帛再度腾起的一刹那,红光如血河倒流,柴雨生飞身跃起,只瞥了一眼已无心跳和呼吸的祝祜,就双目猩红地扑向林采闲。
就在绸带没入她胸口的一刹那,她却突然莞尔一笑,高声叫道:
“你不救他了?!”
柴雨生满面泪痕,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勒住了自己的法器,只在她身前刺出了一朵血花。
林采闲虚弱地笑了,语调甜得发腻:“你放我走,他立刻就能活了。你可想清楚,我要是死了,他就一直这样死下去。”
她瞥见柴雨生剧烈起伏的胸腔,眨了眨眼睛:“哦还有,除了‘夜子时后,不离禅房’的戒律,你方才还说话了。还记得‘日落不妄语’吗?雨生哥哥……你犯了两戒呢。”
柴雨生浑身剧震,双臂再也控制不稳披帛,浑身法力乱窜。
“虽然不知为何我杀的是你,死的却是他,但……你真能忍受他为你死这么多次吗?你明明可以救他的……只要你放我走……”
林采闲的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刀刀直捅柴雨生的心窝。
他耳边轰鸣,无法自控地偏头望向祝祜。就在这一瞬间,佛珠在林采闲指间急转,披帛被她倏然挣脱,她身形一闪,竟连同谢听雪的尸体一并没入大雄宝殿。
“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殿门猛地合上。
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