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不太想出家的,如果有机会,她估计想还俗。
这时,碑前的一个男子转过身来,斜睨着渺语,略带讥刺道:“姑娘,我劝你早日还俗,所谓佛门,都是骗子。”
渺语恬静道:“阁下如何称呼?”
这人道:“我姓魏,字无私。”
渺语笑道:“忘我而济众,曰之无私,无私二字,倒也颇有佛缘。不过魏公子对佛门如此厌恶,可是经历过什么?”
魏无私不屑地笑了声:“呵,那可确实太有经历了。我娘就是听了庙里和尚说‘断食清心’,结果因饿病亡的。我爹捐尽家财去修佛寺,最后连口棺材都买不起!你若有我这般‘佛缘’,怕是比我还恨。”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渺语那一身白袍,又扫过她发上白绫:“我最讨厌佛门那一套套说辞了,假慈悲!”
渺语笑容微微敛去,不再言语。
这人说话像下刀子,看得令人心惊。柴雨生扫了眼魏无私的脸,从他面相上就看出了十足的倔强。这人穿了件褐色短衫,袖子挽起,肩宽臂阔,双手布满老茧,头发削短,看样是做体力活的。
此时,石碑前的另一个男子也转过身来。他眉清目隽,衣饰整洁,一派玉树临风的公子模样,只不过腰间配了一只带着佛印的香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渺语。
而渺语看清他的一刹那,神色骤然一凝,整个人竟一时忘言。
柴雨生的红线蓦地在他手腕上一勒,他心头一突,低头看腕,惊讶地发现红线竟然悄悄泛起金光,连忙把手往后背。
魏无私见这人转过来也不出声,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你也信佛?”
那男子话音清朗:“我一向笃信佛教,曾是大寺的在家弟子,虽未出家,但持戒修善,不敢妄语。”
魏无私“喔唷”了声,眉毛扬得更高了。“啧,又来一个假慈悲的!一个两个都这么道貌岸然啊,你要是真信佛,又怎么会向邪神许愿,来到这种世界?”
这人沉默片刻,并不辩解,仍一错不错地望着渺语。
这时,渺语开口了,语音微颤:“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人说:“我名贺寂言,从未变过,反倒是你,变成了渺语。”
魏无私不可思议道:“哟呵,你们还是老相识啊?”
柴雨生品了品这两个般配的名字,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又不得不背着手攥住自己的红线——这不听话的玩意缠得发紧,而且还在他手臂上转起了圈,让他痒得厉害。
终于,他忍不了了,猛一巴掌拍在手腕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红线老实了。
对面三人齐齐望来。
柴雨生干笑着把手缩到身前,抻了抻自己的袖子,“……手痒,失礼了。”
但下一刻,因为他的几个大动作,他怀里那个布包“咚”地掉在地上。
一抹金光从布包的开口泄了出来。
柴雨生连忙蹲下身,把小包裹系好抱起来,脸上更加挂不住了,红如猴屁。
在场四个人里,两个信佛,一个恨佛,只有他,带了一包大金镯。
“我……我是个大俗人,非常大的俗人……”
他脸烫得几乎要把眼泪给蒸下来。
柴雨生这么一打断,另外三个人似乎完全没话说了。
他紧紧抿唇,小心地打量着他们的脸,忽然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
渺语,和贺寂言,这两个人是一对正缘。
——怪不得刚刚红线在发癫!!
魏无私瞧着柴雨生,忽然“噗嗤”笑了出来,还拍了几下巴掌:“兄弟,你才是个妙人!”
柴雨生讪笑:“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