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个好心人,望着眼前荒废死寂的小镇,忍不住劝道:“您要是只是来瞧一眼的话,我可以在这儿等您一会儿,这一带太冷清了,实在是没人经过了。”
柴雨生没有立即答话,手指轻轻一勾,红线霎时如爆炸的流光,飞快四散,向整个城镇席卷而去。
片刻后,他对车夫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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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好意。但是不必了。”柴雨生道,“您请回罢,路上小心。”
车夫莫名打了个寒颤。面前这位乘客非常面善,话音也很温柔,可不知怎的,他却无端感到一股威压——像是在神像面前跪得太久,腿都脱力了似的。
车夫驾车离去,走出去一段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位乘客仍站在那里,但身影似乎很紧绷。
轰隆隆隆——
这时,天边忽地响起一道惊雷,下一瞬就下起了暴雨。
车夫激灵了下,赶紧给马补了两鞭,想快点离开这个阴测测的鬼地方。
一个活人都没有。
如同天罗地网般罩下的红线没有捕捉到一丝活人气息。
柴雨生将红线召回,指尖冰凉。他站在镇子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他原本只想远远看一眼的。自三年前那个寒冬被殴打、放逐之后,他就没有动过故地重游的念头。这次回来,也并不是为了向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受害者家属解释什么,他只想看一眼家乡,再去坟上拜望父母,取走那些镯子便离开。
但现在——镇子空了,一个人都不剩,他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隆隆的雷声忽然在头顶炸响,柴雨生仰头看天,一滴冷雨砸在他脸上。
“大哥?”他低声道。
回答他的是愈来愈大的雨声。
柴雨生连忙跑到了最近的一个屋檐下面,拽了一块还算完整的防雨绸布,胡乱系在身上当雨衣。他听了会儿雨,又继续往里走。
整个镇子静得可怕,若不是还有雨声,柴雨生的呼吸都会在这里产生回音。
他沿着旧街缓缓前行,脑中浮现出许多熟悉的影子。孩童追逐打闹,店家吆喝叫卖,不论是民居还是商铺都是那样热闹繁华,可现在只剩下了剥落的墙皮、歪倒的灯杆、塌陷的雨棚。
一座活生生的城,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柴雨生在一家酒楼前驻足。
这家酒楼名“听雨楼”,他原来经常光顾——不是来买酒,而是买点心——整个镇子都知道,听雨楼的点心做的比糕点铺子还好。
写着“听雨楼”三个大字的牌匾还在门口挂着,旁边仍吊着两个红灯笼,但纸糊的灯面早就烂了,只剩下几根灯笼骨架摇摇欲坠。大门敞着,里面却漆黑一片,桌椅四散。
柴雨生看了片刻,本想离开,余光却扫到了门框边贴着的那副春联。
字体有些褪色,但仍可辨认,年份被融进了春联里。
那是三年前。
柴雨生怔了怔,三年前的那个寒冬,月老庙被砸,母亲去世,他从此背井离乡,成为了鬼媒人。
那时还没有过年。
如果三年前的春联还在这儿,那就意味着……
这座镇子,就是在他离开不久以后,变成了空城。
柴雨生望着破败的街景陷入沉思。
忽然,他不知是眼神发直还是瞳孔失焦,竟瞥见路边的一个雕像眉心一蹙、落了眼泪。他赶紧眨了下眼,再看过去的时候,雕像却又恢复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