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父为婚,男方之父为姻,婚与姻的主体其实是男女双方的父亲。”
整个场面非常诡异和讽刺:僵尸新郎因为没有唢呐操控,就是个靠墙站着的死人,冥婚新娘刘姑娘则被女主人绑架、站着一动不动,而扮演双方的父亲的人却演得极为热烈和兴奋。
扎彩匠演到了男方父亲送聘礼给女方父亲的环节,因为地方有限而采取无实物表演。扎彩匠搬不存在的聘礼箱子搬了一次又一次,扮演女方父亲的木楼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还押回去了几个不存在的箱子。
这个部分一结束,女主人就高喝道:“迎亲——!”
扎彩匠立刻回到了原位,吹起嘹亮的唢呐。死新郎登时动了,身子一震,咧着大嘴,迈着僵尸的步伐走向新娘。
红盖头肉眼可见地颤抖,红色翘头履快速地往后腾挪。
这个时候,女主人却没拦着刘姑娘,反而任凭刘姑娘在这有限的空间里逃跑,僵尸新郎在后面笨拙地追,如同在模拟一段长长的迎亲路。
女主人看着死尸和刘姑娘你追我躲的样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一笑,厅里的宾客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不似人的笑声。
趁着笑声未息,李笙歌不动声色移动到最接近刘姑娘的位置,就在她蓄势待发要伸手把刘姑娘一把拽过来的时候,女主人突然定睛看向她,阴森地举起手,指着她道:“请娘家人哭嫁——!”
李笙歌如遭雷劈,伸出的手僵在原处。
女主人盯着李笙歌,又重复了一遍:“请娘家人哭嫁——!”
柴雨生心头剧震,他完全没想到女主人会把整个婚事的流程完全演一遍,并要求演到这个地步。
李笙歌怒目圆睁,匕首刷地从身后就拔了出来,就在祝祜要出手阻拦的时候,红盖头下的刘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姐姐!你快哭!!你快哭——!!”
柴雨生被“姐姐”二字震在当场,她们竟然是姐妹?
刘姑娘被红布盖头什么都看不见,伸长双手在空气里拼命摸索,终于碰到李笙歌的手,一下死死抓住,带着哭腔说:“你快哭,得完成仪式,才能活着出去,姐姐,你快哭……”
一堂的烛火晦暗地照着李笙歌的脸,有一束幽光刚好穿过她的断眉,她一向带着杀气的狠戾的脸盛满了痛苦,拉满血丝的眼睛皱了起来。
正此时,僵尸新郎追上了刘姑娘,两只冰凉干裂、散发着尸臭和防腐药水气味的死人手猛地握住刘姑娘的肩头,刘姑娘发出一声尖叫。
李笙歌拉着刘姑娘的胳膊,满脸泪痕地试图抢人,刘姑娘的红盖头疯狂摇动。
柴雨生心里五味杂陈,刚要伸手就被祝祜攥住。柴雨生看了一眼祝祜,心急如焚。
唢呐声愈加凄厉猛烈了,女主人大声念白:“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
姐妹俩拼命和僵尸角力,刘姑娘被死尸抓得痛不欲生,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而李笙歌终于爆发出了哭喊。
在她们交握的手即将松开之际,刘姑娘对李笙歌道:“姐姐,松手!你要哭,哭大声点……”
新娘被鬼新郎抢走了。
李笙歌摔落在地上,崩溃大哭。
刘姑娘被死新郎攥着胳膊,被劫持一样站在墙边。
唢呐声一停。
整个厅内回荡着李笙歌的哭声。
女主人走到她跟前,笑着道:“亲家,大喜的日子,再哭,可就失礼了。”
柴雨生一个箭步挡在李笙歌前面,捂住李笙歌的嘴,抬头看向女主人。
女主人满意转身,对靠墙站着的冥婚新人举起双臂:“拜堂——”
唢呐声又响了起来。
在透破鼓膜的嘈杂声里,李笙歌满面泪痕,从柴雨生的指缝里泄出一丝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