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非自小一同长大的关系,只是素未谋面的表亲,除去这层无用的血缘关系,便是算作陌生人也不为过,公乘御又凭什么为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纵然来之前便将有可能发生的最坏局面想了一遍,可真的对上之时,闻堰的心还是不住下沉,他面色随着对方的话语苍白了几分,正要继续开口,御书房的门忽得从外头被人轻轻叩响了。
屋外传来小黄门刻意压低的声线,混着淋淋沥沥的雨声,正好叫人听得清,又不觉得聒噪:
“陛下,闻相出门时走得急,忘了戴披风,闻相的贴身侍卫来给闻相送披风了。”
闻堰皱了皱眉,心想靳武这厮整什么幺蛾子呢,自己正同公乘御聊到紧要关头,他好端端地来送什么披风?
闻堰正要开口回绝,叫靳武回去,公乘御却已应允道:“进来。”
靳武这厮多少是有些神经大条在身上的,兴许真是将公乘御纯粹当做了他的表弟,从而忘了对方一国之君的身份,进来也不知先给公乘御行个礼,不由分说便将手中的披风往闻堰肩上披,言语中甚至带了几分责备:“大人,您近日风寒才好,天气寒凉,好容易雪停了,却又下起了雨,那雨竟比雪还要阴冷几分,您定要仔细着切莫再受寒了。”
公乘御对于闻堰的侍卫并不感兴趣,原本低着头在看母亲的画像,忽然间听到记忆中那道蒙尘的声线,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不过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怔住了,那张仿佛结了万年寒冰的面庞骤然出现一丝裂缝——
眼眶胀痛得厉害,耳膜也痛,周遭的一切声音突然都听不到了,眼前的画面开始撕裂、扭曲,将他带回十四岁那年的盛冬。
血、满地的血,将厚厚的积雪都染红了,青年被乱棍打断了浑身筋骨,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也不曾发出过一声痛呼,十四岁的公乘御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冲上前护住那人,却被两个锦衣卫死死按在地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青年失焦的视线努力聚集在公乘御脸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每说一个字,口中便会涌出好多好多的血。
“殿下……不要……哭……”
“卑职希望……您……永远……开心……”
靳武为闻堰穿好披风后,便被闻堰不耐地赶了出去。
御书房的门再度合上,闻堰转过身一看,只见公乘御站在案桌后,一只手死死攥着桌沿,双目猩红地盯着紧闭的门,满面的泪水,好似魔怔了一般。
闻堰吃了一惊,道:
“陛下,您怎么了?”
“陛下?”
公乘御像是这才回过了神,扶着案桌缓缓坐了下去,半晌才道:“你方才说……要借多少兵马?”
闻堰:“……五十万。”
公乘御:“可以。”
这么痛快?
闻堰还未来得及惊喜,便听公乘御道:“但朕有一个条件。”
闻堰:“什么条件?……”
公乘御抬起猩红的双眼,对上他的视线,声线嘶哑得厉害:“朕要方才,来给你送披风的那个侍卫。”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啦,从23章 开始倒v,入v当天依旧会更粗长的七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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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姜芝芝鸣起大婚(上)
“他说,你像他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