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眉眼平淡,并未半分愧歉的波澜,只在听到“凝欢”两字时,眼睫颤了颤。只顷刻,他恢复如常,勾唇道:“当年王家在殿前背信弃义,杀我祖父,就该料到会有这一日。”
陈涿走到南枝身旁,伸手轻顺她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的脊背,抬目冷冷看他道:“那你此刻如愿了吗?”
岑言声音蓦地停住,面上那点讥讽的笑意褪去,只觉秋风萧瑟,灌过空无一物的胸口。
他许久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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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胜得归,终于得以班师回朝,原来寥寥残兵换成了近两千精兵,晃晃荡荡往京城而去,只这一路,与来时情景截然不同,还从京城传来不少消息。
沈言灯本在朝中位高权重,深得人心,政务皆由他批阅议事,反观那新帝,没人会将身家性命压在一往日纨绔的身上,除却龙袍冠冕,全无帝王实权。可不知何时,情形变了,新帝忽而勤勉,先拉拢老臣,暗中开仓救民,又从太医署处调出疫病良方,着人大力推广,赢了好些民心,隐隐和沈言灯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直至陈涿回京的消息传来,更是引得好些人倒戈,帝位做得越发稳当。
可有时,被逼至绝境,总会想着殊死一战。
一封封被拆开,言明陈涿行动的信放于案上,沈言灯站在殿前,眸光沉沉,望向那连绵不绝的秋雨,浇得整座皇宫都透着一股肃然冷意。
他伸出手心,接住檐角坠落的冰凉雨水,问道:“陈涿还有几日回京?”
殿中人答道:“三日,若行程快些,只怕两日就可抵京。”
“两日……”他垂下手心,水珠从指尖处滴落,只在衣袖处留下水渍。
那时应是能再见她一面。
“如今我在京中,能调动多少人?”
“前几日陛下换了禁军首领,但原先埋下的人还能用,粗略算来,不到千人。”
沈言灯默了半晌道:“明日通传陛下旨意,大军不得进京,只可驻守京郊,主将不得佩刀剑入宫,还有那位陈大人,告诉他,陛下在华章殿,要他一人前往。”
华章殿位于皇宫一侧,位置偏僻,且从宫门口行至殿中,需经过一条长长宫道,左右难躲。此诏若下,便是明晃晃告诉其意图。
底下人愕然抬首,劝道:“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新帝羽翼渐丰,万一不成,假传圣旨反会被抓住把柄,到时陈大人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接攻入宫中,便都来不及了。不妨暂等时机,往后再议。”
沈言灯却只道:“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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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消息传入京郊。
来人跪在马车前,将宫中旨意说完后,却只听见马车内轻嗤着笑了声,而后陷入许久的寂静,他不禁打着胆子抬首,车帘轻晃,却见陈大人正俯身,为身旁熟睡的人整理着衣角,似察觉到了视线,抬起眼帘径直看向他。
两相对视,他尴尬又紧张地低下脑袋。
陈涿敛目,继续抬起南枝的脑袋,将一软垫平稳放好,这才回道:“告诉沈言灯,我会赴约。”
那人听着一怔,而后指尖吓得一抖,从头到尾他何时提到一句沈大人?难不成这就被发现了?
许久讪讪不敢言,只低应了声,就哆嗦着快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