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斜睨了眼沈言灯,捂胸顺着气道:“沈言灯,你如何看?”
沈言灯早有准备,躬身答道:“不过是个卖果子的小贩,其言怎能当真?臣自是不会轻信,可如今流言喧嚣,定是难以平定朝中众臣的疑心。除非……”说着,他将脑袋埋低了点,半晌才道:“臣不敢说。”
陛下看向他眯了眯眼,就这般不拘小节地坐在了台阶上,做出幅倦怠的模样道:“你说,朕不怪罪。”
沈言灯道:“除非有人担了偷天换日的罪名。”
陛下捏眉的指尖一顿,眸光轻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可他们所收信笺上,早已直言了朕的名讳。”
沈言灯抬首,缓缓道:“此信所传之人寥寥,且都是些空吃朝堂俸禄的老臣,这般冒犯陛下早已是必死之罪。他们闭了嘴,有谁还敢置喙?”
陛下垂下扶额的手,沉默许久,忽地面色一沉,抬手猛拍身旁台阶道:“朕心中无愧,难不成你也怀疑朕是冒充的吗?”
沈言灯似被吓了一愣,反应过来当即跪下道:“臣不敢!臣只是……想做一忠君之臣。陛下重用臣,才有臣的今日。臣心中万分感念,铭记在心。无论陛下是谁,又是何身份,都是君主。”
陛下垂目看他,心思自是百转千回,算计了数次。
外面那些虎视眈眈,要是身份被人察觉,绝不会轻易揭过,再且如今兵权不在他手,到时如何还真不好说,唯有将朝中先稳住,嫌疑拖清了,往后才能稳坐。
他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似随意道:“那若朕真是谣言所说,你又当如何?”
沈言灯身形一僵,避开他的手又跪下,郑重道:“孟子有言,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陛下殚精竭虑多年,才换得如今河清海晏,早有帝王之范!”
陈远宁这些年溜须拍马的话听了不少,可唯有此言正得内心所欲,胸口积的郁气瞬间吐出,豪迈地笑了几声,而后坐回了台阶上,道:“好好好,沈言灯,此事朕就交给你来办。”
他看向殿外道:“太子今日也来了,犹记当年朕刚登基不久,意外醉酒,似是临幸了一宫女,而后不久她就有孕在身,可从头到尾,鲜有人见其捧腹而出,生产也是早早临产。朕记得当日她身边有一宫女正巧从宫外回来了,怀中似抱了一襁褓。”
沈言灯垂首,轻轻勾了下唇,自是听懂了此暗示,俯身道:“臣领旨。”
陛下语气轻淡道:“做得干净点。”
……
那道紧闭殿门被推开,沈言灯从中走出,却仍不见陛下的半分身影。
他垂眸扫视了圈地上跪着的大臣,却只得到了几声憎恶的哼声,和扭头不见的厌弃,倒也没在意,直接从他们身侧缝隙中走过,行至陈涿和赵临面前,露出笑道:“殿下,陈大人,你们也是来见陛下的吗?可惜陛下如今被烦得头疼难忍,心中郁结,卧于榻上,谁也不见。”
赵临磨着牙关,冷笑一声道:“沈言灯,父皇与你在殿内说了什么?”
沈言灯转眸看他,太子的母妃早逝,最初不过一小小宫女,且相貌和脾性平平,沉默又内敛,寻常在宫中都不打眼,没人知道当年陛下是如何看上她的,可却就此意外得宠,有孕后又被封了妃,直至早产而亡。
听闻陛下对其情感颇深,闻此噩耗,悲痛不已,往后便鲜少踏入后宫。而太子早产,自幼体弱,有太医曾言他活不过弱冠,算来也就只剩下几年了。
他意味不明地多看了会赵临,忽而又笑道:“陛下私下见臣,能有何事,自是交付了清查血书的重任,要臣查清这偷天换日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太子这般咄咄逼人,难不成是心中有异?”
“你?”赵临气得双颊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