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已暗,南枝早早用了晚膳,浑身都暖出怠意,便窝在了榻上,随意拽了本书翻阅着,眼皮将要粘在一块时,响起了脚步声。
陈涿手中端了碟梅子糕,缓步走入,看她满脸困意道:“今日都睡到了晌午,怎地这般困?”
南枝掀起眼缝,瞥他精气神颇足的嘴脸,不愿搭理地从鼻尖哼了声,她是晌午才醒,可又是什么时辰睡的,心中没点数?
陈涿将梅子糕递到跟前道:“膳房刚送来的,说是梅子不值时令,但今日晌午后恰巧瞧见小贩,买了点腌梅,味道因是差不了多少。”
她一动不动,抬眼看他,扮起可怜道:“没有手。”
陈涿无言,捻了块最小的递到她唇边,南枝咬了一口,没滋没味的舌尖瞬间涌满了酸甜,这才心满意足地给他挪开了位置。
他将被咬了一口的糕点收回去,瓷碟放在了桌上,掀开被褥进去道:“晚上用这种面食不好,吃一点就够了。”说着,将人往怀中一拉,升腾起的热意贴在一起,燥得人没法静心。
南枝不满地拧了拧他的腰,想要抗议却又懒得张口说话,便就着烛光将最后一点字看完。
屋内烛火刚燃,在青帐上摇曳出阴影。
陈涿眸光稍暗,不经意问道:“赵临走后,我在府中等了你许久,都没见你回来,说好今日只在府中的,你去了何处?”
南枝随口道:“去了趟昭音那,又去了方木那。”
陈涿没听到那令人烦厌的名字,眉峰稍扬,语气轻淡道:“赵临说沈言灯受了十脊杖,若有空闲,倒应当去府上探望一番,毕竟昨日还特意到了府中贺你生辰。”
南枝满脸警惕,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伸手捂住他的嘴道:“食不言寝不语。”
陈涿却将她的手拉下来,漫不经心地捏着她的指腹,刚静默了一会,蓦地又开口道:“若有一日,我与沈言灯都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你会先去看望谁?”
南枝:“……”
她将书卷一扔,敷衍道:“你你你。”
陈涿追问道:“若你手上只有一份伤药,会给谁?”
南枝:“你你你。”
陈涿勉强满意,终于松开她的手,掩在被褥下的指尖搭在在她的心口:“那谁是南枝心里最重要的?”
南枝眨眨眼,伸出指头一个个掰起来:“昭音,方木,惇仪殿下……凝欢,巷子口那个卖炊饼的大娘,还有她卖的猪肉馅炊饼……”算了会,终于得出结论道:“你应该能排在前一百。”
陈涿沉默了。
南枝见他被噎住,得意地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入睡,耳垂却泛起一点湿热,舌尖反复打着圈,她浑身一燥,很快从耳垂红到了脖颈,不得已撬开了眼皮,含糊道:“不许亲我。”
陈涿松开了齿,捏着她的手指向烛盏,颇有道理道:“天色还早,若是这时就歇了,明日说不定天光还没亮就醒了,到时府中下人都没起,只能躺在榻上无事可做,不如夜里晚点歇,按时晨起。”
南枝挠挠脸颊,莫名觉得这话有些道理,可又莫名有点怪异。
她犹疑道:“怎么听起来不大对劲?”
陈涿正色道:“而且你方才用了糕点,吃完便睡对脾胃也不好。”
南枝轻嘶了声,满脸后悔。
陈涿的指骨清瘦又修长,埋在被褥里是很明显的突兀。
四周极静,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南枝拽着他的衣领,埋在胸口的喘息终于泄开,软着身子,双颊通红道:“……只能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