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将手往腰上随意一擦,接过一瞧那纸上所写,睁大眼睛道:“选婿?”
颜昭音点头道:“凝欢所说招赘之事,王国公态度暧昧,尚未真正点头,但探听着口风,却也并非全然不能。如今难办的是王姓族内那些族老,说了王琮虽已残,却可在庶子中择优,记在国公夫人名下,便也没什么两样。王夫人咽了这么多年的气,怎可能应下这种事,便要抓紧为凝欢选婿,不落人后。”
“就在几日后,凝欢特意让我们前去为她掌眼。”
南枝看着那请柬:“以往在扬州城里,富商之女招赘多为在楼阁上抛绣球,还未见过这般作宴招婿的呢,肯定很有意思。”
颜昭音眼底透着狡黠,扬起唇笑道:“若有兴趣,你不妨也办一场——”
还没说完,南枝赶忙紧捂住她嘴,转首见着四周无人才松了口气。
昭音不解道:“表兄又不在这,慌什么。”
南枝却郑重地摇了摇头道:“我近日觉得陈涿愈发神出鬼没,隔了几道墙的话都能听到,谁知他是不是躲在哪处偷听呢。”说着,又忍不住要真办了场宴会是如何……她摸着下巴,想得满脸是笑,若真如此,她定要好好折磨一番陈涿。
——
那幅画像很快被送到了府衙。
白文递到跟前,俯身禀告道:“大人,这是夫人送来的。听云团说,这可是夫人这几日一心为大人画的画像,每一笔都代表了夫人对大人的切切真情,大人要打开吗?”
案前,陈涿怔怔抬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几日南枝背着他满脸神秘地在做什么,原是在为他画像。
他盯着那被卷起的画像,冷郁神色渐渐消退了,眼底透着清亮的光,唇角微不可查地轻扬,咳了声淡淡道:“既都画好了,那就拿过来吧。”
画像卷起,一根细带系着,他从白文手上接过,长睫扑簌着来回颤动,在面上投着形状不一的阴影,修长指尖松开那画像,另一手将桌面物件随意往里一推,铺散开才见并非是简单人像,而是一张郁郁葱葱的春景图。
满卷脆青,绘满浅草,四处随意点缀着艳花。斜阳笼处,只见两道被缩小在远处的身影,一着嫩黄衣裙的少女骑于马上,衣摆依着风的形状浮动,其身旁站着一玄衣男子,只露侧脸,依稀可见其目光追随着而去。
画的是他和她。
陈涿静看着那画像,呼吸微紧,眉眼垂落,缓缓舒展出轻柔的弧度。
白文颇有眼色道:“这画上的就是大人与夫人吧,果然瞧着就颇为相配。夫人定是实实挂念大人,才能将大人画得这般传神出挑。”
陈涿指腹轻触那画像上的人,启唇道:“今日公务已然办完,不必在这停留,风雪渐大,早些回府吧。”
白文一喜,刚要应声,却听外面传来禀告声:“大人,沈指挥使求见。”
陈涿蓦然收回准备卷画的手,眸光轻闪,转而看向那空荡荡的墙面,嘱咐道:“将人迎进来,这画就挂到那墙上。”
……
沈言灯进屋后,陈涿正坐在桌前,缓缓倒着茶水,听着动静却也不抬首,只是垂睫抿了口茶水,淡淡道:“沈大人落座吧。”
屋内门窗尽开,阵阵往里涌着疾风。
沈言灯双颊被吹得有些苍白,唇角含笑,眼底却透着几分冷意,抬脚坐到了那桌案对面,道:“京中快要闹翻了天,陈大人倒是有闲心,在这饮茗赏雪,当真不怕公主府库房的那场火烧到自己身上?”
陈涿平静道:“沈大人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