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淡淡道:“今日无事,可在府中歇息。”
她“哦”了声,抚顺身上鲜亮的鹅黄衣裙,又行至桌旁,就着茶水囫囵咬下两口糕点。
陈涿眸光定格在书页一角,漫不经心道:“你今日要去哪?”
南枝鼓动着腮帮,费力咽下含糊道:“染坊。”
刚说完,她看了眼外面天色,日光渐盛,就连枝头雀鸟都已扬翅高飞,好似只余她一人还踌躇在屋内,越瞧心里越着急。
南枝连忙捻了两块糕点,满脸急色地往外跑去,背影轻快又鲜活,只悠悠留下一道清脆声响:“云团,快些去唤车夫,快来不及了。”
幸而,府中上下早已对她闹腾的动静习以为常,让开一条小道任由她经过,车夫早早候在了府门前,待她上了马车就快速驾马而去。
不消半刻,四周又沉寂下来,是极适合饮茶阅书的清净时候。
陈涿捏着书页,许久未曾翻动一页,过了半晌,他抬首,眸光径直落在院中颜色不一的花簇上,分明是出挑鲜亮的美景,可莫名让人烦闷。
他将书丢在桌上,神色冷沉,抬脚走到白文身旁道:“人查的怎么样了?”
白文如实禀告道:“那名为阿木的女子原是扬州人士,原名方木,是扬州布坊一打杂的,可那掌柜是个苛待底下人的,应是觉方木孤身一人,身负重债,稍有不悦,就叱骂羞辱。直到一次被柳……咳,夫人和沈公子瞧见了,一道替她偿清了债,将人从布坊带了出来,此后方木靠着些小聪明,往返各地,兜售些布匹棉帛为生。”
陈涿冷笑:“他们两人倒是好心。”
白文:“……公子若不放心,属下派人去远远瞧着。”说着,又贴心地补充道:“方木此女能在几地商贾间谋取微利,定是心思活泛,巧舌如簧之辈,如今知晓夫人的身份,难免会行蛊惑哄骗之事。”
陈涿垂睫,眼底浮起些暗色,许久后才开口:“她要去何地,与何人结交,与我有何关系。”
白文诧异地抬眸,不大相信这话是从公子口中说出的,却听他又道:“方木偷窃贡布,染坊早已有人去报官,轻易难以出城,就算她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又能如何。”
陈涿从喉间轻嗤了声,眉尖隐约浮起些轻蔑,抬脚走进院中,接过小厮手中的花浇,缓慢地为芙蓉洒下水珠。
——
距染坊一条街外,马车停靠在一旁。
这处是百姓聚居之地,两侧摊贩云集,人来人往,磨肩接蹱,混杂着各种声线的叫喊。
南枝站在逼仄一角,踮脚透着层层男女张望着,却根本没瞧见那阿木的身影,心中刚泛起疑惑,肩膀忽地被人轻拍了下。
她吓得一惊,蓦然转首却见一娇小身形,穿着身不显眼的粗衣,用块灰巾紧捂住下半张脸,只留下双滴溜溜的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刚一对视,阿木就拽住南枝的手腕,将她拉到了偏僻巷子里,率先开口道:“嘘!别说话!”
南枝不明所以,可因着她的动作也紧张起来,好似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能被人瞧见一样。
待确认四周没人,阿木终于将她松开,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怎么看不会认错,迟疑道:“南枝?”
南枝眨眨眼,“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