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自小体弱多病,又是府里唯一的姑娘,不喜和府中兄弟玩闹,便一人独居在府中东面的院子,虽是偏了些,可却便于姑娘养身。”
南枝被逮了个正着,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摸摸鼻尖连忙将脑袋缩回去,装作一只低眉耸目的老实蘑菇。
半刻钟后,她到了王凝欢的院前,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丫鬟婆子蹑声打扫院落的轻微声响,一路走进去,瞧见她连忙垂首行礼。
屋内的人听见声响,快步走出来,瞧见她扬起抹浅笑道:“南枝姑娘,你来了。”
月余未见,王凝欢的面色稍稍红润了些,穿着身宽松的浅蓝襦裙,风一吹更显身形单薄,像随时要倒下似的。
她抱着木匣,小步跑上前,语气欢快道:“上回你说不知自己适合什么,这次我可带了不少发簪,肯定有适合你的。”
两人一道进了屋内,南枝将木匣打开,一件件拿出里面的发簪钗环,上次王凝欢说不知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裙,京中时兴哪种款式就叫丫鬟配好了,穿上就是,可她偏偏不信,这世上,怎可能有人不知自己适合什么。
待到发簪都拿了出来,她满意地端详了圈,道:“这些都是上回陛下赐的,也有些是惇仪殿下送的,这么多我日日换着也戴不完,今日我就大方点,送你——”说着,她拧眉,极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件。”
桌上发簪个个价值不菲,缀着圆润的翡翠珍珠,门外光线投射而入,将其照得愈发华丽,却都是极适合南枝的样式,招摇又精巧。
京中时兴清雅高洁,常穿淡蓝,浅青这样不打眼的衣料,今日王凝欢穿得依旧素净,发髻只用几根小簪束起,又因身形纤细,清清淡淡地站在那,像是根没甚点缀的枝干。
她抿唇瞧向那些发簪,犹豫着道:“南枝,这些都太过张扬了,并不适合我。”
南枝睁大眼睛,这些可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路上随意拉一人戴上都会显得极为出挑,怎可能没甚适合她的。
王凝欢将铜镜的妆奁也拿到桌上,打开后露出了各式各样的发簪,款式不一,可简单大气,无论怎么佩戴都不会出错,她将其一一拿出来,细声道:“这些都是府中管事采买回来的,大多是京中时兴的样式,你若有喜欢的,便拿去吧。”
南枝坐在桌旁捧着下巴看着,又捻起一枚兰花簪,眯眼朝着王凝欢比对着,王凝欢的五官是很大气端正的,只是因有些瘦弱和憔悴,反倒遮住了面庞的光彩,泯于人群中不甚起眼。
她将兰花簪放下,又挑了几根仍觉不满意道:“可京中时兴的这些首饰并不是很适合你。”
王凝欢坐在她对面,嘴角扬起笑道:“戴上这些总不会出错。”
南枝将下巴点在桌案上,指尖勾弄着发簪间长长的流苏:“可往前算上百年,有一朝代还以胖为美呢,身形偏瘦的人总不见得适合那些宽大的衣裙,前朝又崇尚清瘦纤细,姑娘家只能饿得跟竹竿一样,叫那些天生就胖的人怎么活,总不能随波逐流,时兴什么就佩戴什么。”说着,她挺直腰杆,仰起脖颈道:“再说,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没人会不喜欢。”
王凝欢怔了瞬,唇角的笑有一瞬间僵滞,她垂眸,扫过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饰。
南枝将首饰往她眼前一推:“真的没有你喜欢的吗?”
她指尖微动,眸光定格在木匣刚被打开时就停留过的地方,犹豫又缓慢地拿起一枚牡丹花簪,扑簌着长睫看向南枝道:“这会不会太过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