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处飞来了只喜鹊,正挤在墨绿树叶间,抖了抖羽毛,便捏着嗓子清脆地叫喊起来。
与之一墙相隔的南枝,正站在陈府门口。
她无比心虚,四下窥探了瞬,见没人打量,迅速弄乱发丝,然后脚底一软,身子一歪,眼睛一红,恹恹地瘫在了地上,开始扯着嗓子大喊:
“没天理啊——”
“我一个柔弱姑娘家,孤身一人到京城寻夫君,谁料夫君居然是个负心汉,嫌弃我出身低微,配不上他,居然暗中派刺客来追杀我——”
短短几句,瞬间吸引了沿路行人的视线,他们很快围上来,疑惑又好奇地盯着她看。
南枝拧了一把大腿,总算多了些哭腔,凄惨地看向他们。
“诸位,我就是个从扬州来的弱女子,此行专门上京来寻我的夫君,可、可他居然是个水性杨花,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负心汉!”说着,她捂面呜呜哭了起来。
南枝进京后,才知晓这陈涿有多手眼通天,母亲是陛下同胞姐姐,又与太子交好,极受官家信任……她忿忿咬牙,全天下的好事真叫他给占尽了。
告发他?她没那个胆子。
忍气吞声?她害怕真被刺客杀了。
想要活命,只能越闹越大,闹到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是被陈涿抛弃的未婚妻,倘若出了事,头一个怀疑的便是他。
如此想了一宿,等到天色渐亮,路边行人多了,她便马不停蹄来这诉苦了。
从指缝里瞄了满脸关切的行人,她心中一阵得意,南枝啊南枝,你怎么失忆了脑袋还这么灵光,可叫旁人怎么活啊。
她松开手,眼睛被揉得通红,抽泣着掀开一小截袖口:“各位好心的哥哥姐姐们,你们瞧,这就是那些刺客拿大刀砍的我。”
纤细腕上狰狞地横亘着一粗长刀印,血肉粘稠,又因被水泡过,边缘皮肤肿胀泛白,实在可怖。
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有大娘满怀怜悯地看她:“孩子,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正巧这是在京兆尹大人的府邸门前,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就等这一句呢!
南枝缩着脑袋,眼尾压出了泪花,怯生生地抬起了那张沾满的泥灰的脸庞,似很为难地哆嗦道:“可抛弃我的夫君就是……就是京兆尹大人!”
府邸门前死寂了好一会,顿时又响起更为猛烈嘈杂的议论声。
喜鹊惊飞,双翅展开,冒出翠青绿芽的枝丫被震得胡乱颤动。
飞檐拐角,风声浅薄,裹挟着喧嚣吹进深处,这肃穆庄重,经年沉寂的宅子终于裂出了一丝别样的闹腾。
小厮心口怦怦,铆足劲了劲朝书房跑去,待走到了门前,只见青年屈身站在书桌旁,眉骨高耸,长睫轻垂,指尖轻敛起垂落的袖口,另一手执笔在纸上写着奏疏。
“大、大人!”
小厮根本掩不住惊愕,快声快语道:“大人,门外来了个姑娘,说是被你抛弃在扬州的发妻哩!”
笔尖顿住,墨黑一团在洁白纸上炸成小花,迅速洇散开,染污了一片。
陈涿剔起眼帘,素来轻淡的瞳仁里被劈开了一丝惊诧。
他沉声道:“……你说什么?”
第3章 是她铁树开花
府邸前闹得沸沸扬扬,挤攘好些百姓,很快便有仆役上前驱赶。
可刚一出声,就有人用鄙夷又警惕的目光瞪向他们,好似是防着他们动手似的。
这一闹,一直不止,竟越来越张扬了。
到最后,终究惊动了老夫人和惇仪公主。
瓦花窗透出光影,斜斜打在地上,角落里几棵盆栽刚被洒了水,叶片上晶莹露珠将滴不滴。
两人坐在堂前,眉头紧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