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趁着荀彧忙于公事,顾至写了一封辞别信,悄悄塞在昨日那间卧室的枕头下方。
他带着行囊,带着佩剑,来到陈宫家。
陈宫住宅的附近围了一队士兵,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
顾至悄无声息地飘进陈宫家隔壁的院子,又悄无声息地顺着两家之间的围墙,飘进了陈宫家。
他成功避开了外面的守卫,却避不开院子里的人。
陈宫正在院中烦躁地踱步,见到顾至,缓缓捂住胸口。
顾至停顿了片刻,确认陈宫没有因此倒下,方才放心地开口:
“公台,许久未见。”
陈宫脸色阴沉:“四日前才刚刚见过。”
顾至听而未闻。方才避着人赶路,耗了些许精力,见院子中有个马扎——在汉朝的学名叫作“胡床”,顾至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坐下。
被翻墙而入,还被抢了坐具的陈宫:“……”
直到坐好,顾至才纠正了开场白:“公台,又见面了。”
一听到“又见面”三个字,霎时间,一段极其糟糕的回忆攻击了陈宫的大脑,让他的脸色愈加铁青。
“风寒可好了些?”
这句关切,分不清真假,可不妨碍陈宫回以冷笑:
“托顾郎的福,死不了。”
顾至切入正题:
“元直可在?”
陈宫冷着脸,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出去了,你要见着他,少说也要等一刻钟之后。”
顾至缓缓颔首,没再说话,竟像是要在这等到徐庶归来。
陈宫瞧着他这么不见外的模样,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眼不见为净,陈宫当即转身,往屋内走。
“公台,简单点招
待,一碗温水。”
陈宫:???
他难道以为自己进屋,是为了给他倒酒倒茶?
险些摔倒的陈宫扶住门框,转过身,看到顾至唇角那道还来不及收起的弧度。
果然又是在戏弄他。
陈宫目中含刀:“顾郎就不怕我在水中下毒?”
顾至现出几分疑惑:“公台哪来的毒?”
陈宫道:“我屋中不但有毒药,并且,那毒药见血封喉,怕是顾郎饮下,就再也走不出我这院子。”
顾至却只是催促他:“那你快去。说得这般多,还没毒死,就先被你渴死了。”
陈宫未曾想到顾至竟连一点猜疑都无,对他说的话一概不信。
连口舌纷争都讨不到好处的陈宫忿忿进屋,忿忿兑了一盏温水,忿忿地递到顾至面前。
“多谢公台。”
见顾至竟然真的毫不犹豫地将盏中之水一饮而尽,陈宫心中愈加郁卒:
“你究竟从何处得知——我,杜、傅两家欲里应外合,引敌军入城?”
“此事乃机密之言,不可告知。”
得不到答案,陈宫没有再问,回到院中,颇有些心灰意冷:
“你们要如何?杀了叛徒,还是等曹操回来,亲自处置?”
不等顾至回答,他便自嘲一笑,
“不管哪种选择,我都是必死之人,何必花心思来往。”
顾至将空盏搁在旁侧的石台上:
“必死之人?我看未必。”
他看着陈宫,难得多了几分认真,
“公台有通敌之心,却未有通敌之实。若能将功补过,岂会有‘必死’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顾至:我担心文若生气。
荀彧(温声):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顾至(背上小包裹):所以,我说的其实不是这件事。
荀彧:……(微笑)(微笑)(微笑)
起初,屑至:生气就生气呗,反正一定会生气。
回来后,屑至:……喵。
第56章·先斩后奏\x\h\w\x\6\.c\o\m(x/h/w/x/6/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