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此时的漠河收敛了往日奔腾咆哮、要将一切阻碍污秽都粉碎的气势,变得异常沉静而温柔。
宽阔的河面如同一匹巨大的深蓝绸缎,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漾起无数细碎跳跃的银光,无需抬头,浩瀚的九天银河便近在眼前。
谢瑾宁披着阎熠的外衫,靠在他肩头,出神地望着眼前美景,呼吸也跟着放轻了。
“等回京复命后,”阎熠低沉的声音打破平静,在潺潺水声中显得格外有磁性,“我便向陛下请辞,解甲归田,不再做这将军了。”
谢瑾宁闻言,有些惊讶地侧头看他。
月光清晰地勾勒出阎熠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上面,沙场的凌厉杀伐越来越少,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平和。
阎熠没有转头,依旧望着水面,却精准无误地伸出手,与谢瑾宁十指紧紧相扣。
在得知真相前,跪在父亲与大哥残破不堪的尸体前,阎熠曾立誓要屠尽苍狼铁骑,屠尽进犯大彦的每一个外敌,要如阎家世代忠烈一般,守护着这片土地,刨热血洒头颅,在所不辞。
而后数年,每次上战场,他都抱着必死之心,只要还可以抬起手,他便会挥刀斩断外敌头颅,直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中箭坠入湍急漠河的那一刹,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回到战场、手刃敌人的这一日。
更没想到,他的生命中会多出了这么一位少年,让他在被杀戮与怨憎会填满的血海中,生生开辟出一方洁净、一尘不染之地。
是他的此生挚爱。
阎熠不愿谢瑾宁再为他牵挂哭泣,他只要谢瑾宁好好地、开开心心地活着。
谢瑾宁将头靠了回去,几乎没有犹豫,“好呀。”
阎熠将他被晚风吹起,遮挡视线的发别在耳后,“那你呢?阿宁,以后你想做什么?”
谢瑾宁想了想,“继续学医吧,能帮到别人,减轻苦痛,很好。”
经历过生死离别,又目睹了战场的残酷与伤病的苦痛,他愈发觉得生命的可贵。
而拥有守护生命的能力,亦是这世间最珍贵之事。
他想,或许也是正因如此,他才会爱上同为男子的阎熠。
“我说过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阎熠侧身,吻在谢瑾宁的额角,一路向下,眉梢,眼尾,面颊……最后,落在他高高扬起的唇畔。
是极轻一吻,一触即分,却满是珍重。
四目相对,彼此眸中都蕴着浓厚得化不开的深情,无需过多言语,谢瑾宁跪坐在阎熠身前,伸出双臂,柔软而坚定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主动启唇,探出一截红舌,勾着男人深入,探索,全心全意地回应着这个几乎要将他融化的吻。
体温在唇齿交缠间迅速升高,细微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水声与少年情动时抑制不住的甜腻呜,咽,被身旁漠河温柔的汩汩流水声巧妙掩盖。
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却更为暧昧。
阎熠手臂收紧,扶上他纤细柔韧的腰背,将人更深地按向自己。两人拥着,吻着,忘情地沉溺在彼此的气息与温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