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山见他未答,也知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略一思忖后道:“若为难,我给容公公个法子,容公公照样去往国公府,若再过一个时辰没有新消息传来,便可将旨意传入,可好?就等一个时辰!就一个!”
容安见他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急,从前不曾见过的样子,想他到底是主子的先生,从东宫一路跟过来的,若他这样说了,想必其中发生了什么事,眨眼的功夫想了一想,便应了下来,“好!我听江先生的话,等一个时辰!”
他话音刚落,江越山道了句多谢,便紧拍车厢,催着车夫赶紧快马扬鞭,莫要耽搁时辰。
到了太极殿,他顾不得衣衫淋透,踩着水迹便入了书室,狼狈跪下道:“臣拜见陛下!”
“先生不必多礼,请坐。何事让先生急着这时候见朕?”
李珣在书室见了人,些许诧异,命他起身坐下之时,还让人去取干净巾子来,给他擦用。
江越山却长跪不起,只是抬起头心痛道:“臣听闻,陛下要强逼齐国公之女入宝华寺,为陛下祈福,不知可有此事?”
然而一听这些话,李珣的态度便骤然冷了下来,也不叫他起来了,只坐在扶手椅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消息,先生是从何处得知的?”
江越山却道:“臣斗胆请陛下告诉臣,此事是真还是假,若是假,便是臣所听的一个谣言,出处如何,自不必深究,若再有人传,有损陛下英明,再派人追查不迟……”
“不是谣言,是真的”,他口中的英明天子就这般轻而易举应了下来,看向他的神色中多了抹猜忌之色,“现在先生可以告诉朕,是谁告诉先生的了。”
“陛下可有想过,这一举动对才建功归来的齐国公而言,是怎样的重击?还有,陛下将人逼入宝华寺祈福,难道是想效仿前朝宣庆帝,不仅要逼着这位娘子出家,往后还要将她掠入宫中,为妃为嫔?陛下应当知道,这位娘子已然婚配,如今早已是崔家之妇,岭南都督崔宜多年戍边,劳苦功高……”
李珣瞬间站了起来,紧紧抿住了双唇,盯着他道:“先生是来质问朕的吗?”
先君臣,后师徒,他一个压重的朕字,将君臣间的尊卑有别说得分明。
想借此警告,让人识相把这些话通通收回去,尤其是她已然婚配这句,看在素日师徒情分上,他愿意既往不咎。
江越山惨然地扯了扯嘴角。
若他只是臣子,自当闭口不言,只唯唯应下,伏地认罪即可。
但他与旁人不同,除去为臣,亦是在眼前这位天子六岁时便前往东宫,担了他先生一职,苦心孤诣教导于他,只望他成为大晏的明君。
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犯下大错。
不论是齐国公,还是岭南都督,都是朝中重臣,若真将这位娘子逼入庙宇、强夺入宫,难道仅仅寒了两位重臣的心?这让旁的朝臣看了又该作何感想?
只会觉他予取予夺,暴戾行事,非是个仁君之相。
可江越山见提及齐国公、岭南都督时,他不仅一无所动,没有丝毫克制意思,反而怒意骤升,想让自己闭口不言,已知道若再提他们,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便重重往地上一碰头,哑着声道:“臣不敢!但臣,想请陛下也想想这位娘子,臣见过她两面,也听过她过往行事,乃是个性情刚烈的,若陛下执意要如此去做,臣怕这位娘子以性命相争,陛下终也无法得偿所愿!”
“以性命相争?先生猜错了,朕是要她做皇后,她以性命相争,未免太傻。”李珣唇角冷冷地勾起,仿佛在笑他无稽之谈,可他的心却猛然一震,想到那人吃软不吃硬的倔强性子,陡然便沉默了下来。
“去宝华寺不过是一时,等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