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这个班,就发现这个小姑娘实在让人头疼——明明有考一百分的能力,却从来只拿七十分。
缺乏积极性,对什么都不上心,唯一热衷的就是旷课。
总之,这是一个散漫,目无遵纪,我行我素的问题学生。
十五年来,欧琳也培养出不少体制认可的“好学生”。
就比如眼前这位审讯官——曲丽。
她五年前毕业,学生时代表现积极,热心配合老师,对上级言听计从,是那种最让人省心、最容易被提拔的“乖学生”。
此刻,曲丽正是三名审讯官之一。
审讯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同样的内容翻来覆去,重复了不下几十遍。
其中最卖力的,就是曲丽。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欧琳老师,按照现有证据,莫德雷的死可以被认定为一次操作失误。”
“只要你签字,承认这是一起‘疏导事故’,检察厅就可以撤销起诉。”
“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你照样可以回向导学院,继续当老师。”
她大概也说得口干舌燥,举起水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欧琳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喝水,开口:“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曲丽说:“你等等。”
她起身,端了一杯水过来,欧琳抬起带着镣铐的手,正要去接,却见对方手一抖,一杯清水,当着她的面,倒在了审讯桌上。
水洒过桌面,淅淅沥沥地流到地上,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曲丽一脸皮笑肉不笑:“欧琳老师,我帮你拿了水,是你自己手没拿稳,可怨不得我。”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这样吧,只要你在这份材料上签字,一切就结束了。”
欧琳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学生,再次意识到,教学工作的局限。
她只能教授对方知识技巧,传授道理,但却无法触及人的心。
空气仿佛凝滞。
她知道,这只是惩罚的开始。
不给水,是最初级的羞辱;接下来,大概是不给饭,不让睡。
她们没能得到刑讯的许可,但可以用侮辱和虐待的方式,慢慢将人的精神碾碎。
她终于缓缓开口:“曲丽,你还记得我当初教的是什么课吗?”
曲丽一怔,回道:“疏导课。”
“每次疏导课前,我都会再三强调的一件事是什么?”
曲丽沉默,欧琳自己补上:“安全。”
“一旦进入疏导,就意味着哨兵对向导开放了精神图景,所以,必须得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失误,否则就是重大事故。”
“现在,你想让我,一个教授疏导课的老师,在事故认定书上签字?承认我因为疏忽,导致一名哨兵的精神图景被抹消?”
她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坚定:“这事关我的职业尊严,不能签。”
曲丽终于绷不住脸,怒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这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你若是不承认,就别想走出这里!”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通讯铃突然响起,刺破沉闷压抑的空气。
一名审讯员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微妙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