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每一条生命的逝去而哀悼,可是……可是他的眼底透露出来的是漠不关心。
他貌似并不惊讶,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了然。
克洛弗气息变得沉重,只有拼命才能抑制住那疯狂增长的负面情绪,深呼吸一口气,他低沉道:“难道我的女儿生来就该如此吗?这不公平!”
“不,大祭司可能有办法救小花,但他没有。”这只是沈予的猜测。
大祭司既然能续命第一次,为何不能续命第二次。
小花的灵魂明明还在,并且一直跟在克洛弗身边,为何大祭司不告知他,而后来被视做是救赎的神也不点明。
往阴谋论了想,有没有可能这是一条提前布置好的局,大祭司需要小花这个时间段“死去”,然后迫使克洛弗去完成孩童的献祭。
所以,小花的“死”是提前安排好的,灵魂被用某种手段隔绝在外,她根本接近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没办法回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沈予没有直接说出来,否则克洛弗听了会直接失去理智。
“我去找大祭司!”克洛弗身上的黑气溢散,狂化的征兆在他身上明明灭灭。他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如若真是这样,他不会顾及什么续命之恩,而是会将大祭司视做敌人。
没有人能比他的女儿更重要,神也不可以。
“等等。”沈予将手从冰棺上收回,他身形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克洛弗身前。
“你要拦我?”克洛弗质问,他的气息很不稳定。其实,从来到冰室,见到躺在棺材中的女儿时,他恢复不久的“人气”一直在散开的边缘。
他急于去求一个真相,很急。换成是旁人阻拦他,他早就动手了。
“是。”沈予直白地道,“你不能去。”
他左指微动,一柄长剑重新出现自手中,在寒冷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能够斩断世间一切阻碍。
这一刻,少年瞳孔中荡漾着粉色的雾也蒙上了一层冰霜,明明是十分温柔的颜色,却直接冷到了灵魂。
克洛弗晃了下神,有那么一瞬,身前的少年的影子仿佛和降临于此的神重叠,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剑尖抵着克洛弗的眉头,不过针锋相对只是短短一秒,沈予便放下了剑,承诺道:“我会去的,你只能信我。”
两人对视片刻,克洛弗率先后退了半步,这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但愿你能做到。”
沈予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出了冰室。外面的气温骤升,而他身体的温度却一直回不上来。
落在后面的叶渺脑子难得转动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克洛弗解释:“不是说光明神诅咒了这片土地吗?你们都不能擅自离开囚困之地。”
这是之前猎户透露给他们的信息。
“况且,就算你有办法去找大祭司也无济于事,他要真有图谋,现在你去就等于打草惊蛇。我们呢,是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王城的,由我们去试探会更保险。”
这大概是沈予的用意吧,只是对方一向话不多。叶渺不喜欢克洛弗,但现在既然表面和解了,拉一下好感度还是必要的。
克洛弗勉强镇定了下来,他没有说话,转而独自去到了棺材前,他半跪着,目光温柔而又缱绻。
白石礼先一步上去,他对克洛弗一直有敌意,没那个耐烦心善后。
叶渺撇了撇嘴,爬上去时,会客厅空无一人。他快步追出城主府,便见到站在夜色中的人。
少年的身影一半融入在黑暗中,在往前走几步,就会彻底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