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可否,看向深夜仍然精神亢奋的张师傅:“张叔今天比往常都要待得久啊。”
老张愣了下,随即心头一紧。
大少爷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他怎么连这种微末小事都放在心上?
难道每次和小柚老师相处,他都在背后默默计算时间?
老张越想越脊背发凉,摸不准大少爷是在乎小柚老师还是他。
想来想去觉得多半还是在警醒自己。
毕竟他是在裴家干了二十年的老司机了,工龄比大少爷还老,听过的豪门秘辛比小少爷吃过的芝士披萨还多。
干他们这行只有把嘴闭严实,才能平安终老!
卑微打工的老张眼珠子咕噜一转:
“小柚老师……见我开车幸苦,请我上楼喝了口茶。”
说罢,半晌不得回应。
他悄悄抬头,只见大少爷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中,全然不像个刚结束高考的十八岁少年。
“请你喝茶,”裴于逍淡淡道:“他能有什么好茶?”
“这……”老张神色一尬。
“还是说……”施压于无形的声音轻飘飘落下,“你有什么不方便讲的?”
“没有没有!”老张矢口否认:“确实没茶小柚老师翻箱倒柜找出两颗冰糖,我们一人一颗泡水喝了!——小柚老师他,的确家境贫寒呐!”
老张眼泪汪汪——
信我,你信我啊!
裴于逍:“……”
裴大少爷嘴唇动了动,似在消化着什么。
最终他摇了摇头。
“冰糖水,好喝吗?”
“唤醒儿时的记忆。”老张诚恳。
“……嗯,”裴于逍又说:“听说你家孩子要上高中了,这个月起你的奖金翻倍,也好给孩子多添置点东西。”
“!”老张又惊又喜,脸颊涨红:“大少爷您……我……谢谢您!我一定更加努力工作,下回我一定记得把小柚老师的冰糖也带一块给您尝尝!”
“……倒也不用,”裴于逍摆了摆手:“行了,回去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
涕泗横流的张师傅望着大少爷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刻的大少爷无比伟岸。
才十八岁就已经懂得恩威并施。
大少爷……真是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样子了。
·
“咳……咳咳咳!”
陶柚趴在茶几上咳醒了。
天刚蒙蒙亮,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累得在客厅睡了过去。
“咳咳……”喉咙痛痒难耐,有点像发炎了。
“咳!——”
轻微的撕裂感传来,陶柚按住脖子不敢动了,硬生生将剩下的咳嗽憋回去。
憋得浑身都在颤。
应该是做过手术的,陶柚惜命地想:我要去复查!
他眼泪汪汪爬起来。
这家里穷得可以,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反派标配身世。
一间卧室一个客厅小到一眼就能望完,吃穿用度锅碗瓢盆一应不全。
可就是这样简陋的家里,陶柚花了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找到病历单。
最后,他从衣柜的抽屉里翻出了几百块钱现金;又从垃圾袋里找到了被揉成一团的医院缴费单。
抬头依稀写着——外坡医院。
起码地点找到了,嗓子坏成这样,找医生复查一下也是好的啊。
陶柚洗了把脸出门。
昨天溺水身亡的手机光荣退役。
陶柚花二百块买了个杂牌二手机,跟着公交车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呸!外坡医院。
公交站不能直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