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他们没地方去,一股脑全涌到我这里。
玩家来的时候,他们玩的正好是丢手绢。
丢手绢这个游戏,游戏内外的规则是一致的,所有人围坐成圈,剩下一个丢手绢的人是“鬼”。唱歌时,这个鬼就在背后绕场。手绢丢给谁谁就是鬼。鬼要立刻起来抓丢手绢的人,如果没有追上,被鬼坐进自己起身留下的空位里,那个人就成了新的鬼。
玩家进来时,就和捉人的“鬼”撞了个正着。他越过那群孩子堆走向我,一眼就看见我的脸色:“很头疼吗?”
我无言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觉得呢?
玩家单手支着展柜,看着我就在那里笑。丢手绢已经开始了下一轮,可他忽然就跨进去: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群孩子狐疑地看着他。
“先被上一个鬼捉到的可是我。”玩家在他们围成的圆圈中央,摊开手,“按规矩,我才是下一个吧?”
规则上来说的确这样,只是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做,拿手绢绕圈的,坐在地上的,所有人全都懵了。
玩家又说了两句,小孩子经不起忽悠,被他三言两语就加入进来。
玩家手长脚长,回回都能抓到人,可这就让更多人想要来挑战他,手绢一次次地往他的背上扔。
他还煞有其事地举着手:“我是鬼呀?我又是鬼呀?我跑得可是很快的喔?嗷呜——”
“抓到你了!!!”
我在展柜后止不住地笑,只能拿书页挡在脸前。
这时的玩家倒很有少年气,很顺眼,和一群没有他胸口高的萝卜头混在一起,完全没什么违和感。
这种游戏我一般是不参与的,我是提供场地的那个人,事实上,我已经很少从旁观的过程中就获得这么多快乐了。
玩家玩得兴奋,还转过头来招呼我,“辛迟!”
他跑得枣红的披肩都飞扬起来:“你要不要也过来玩?”
我摇摇头。有他带头,其他人也跟在后面起哄。我都不知道自己平时有这么受欢迎。
而且——玩家还不是单纯地玩;有时候他还故意使坏。作为被追的那一个,他先不慌不忙地在前面跑,让后面的总有一丝希望以为能抓住他,直到离空位几步距离,又三步并作两步,突然一下子抢坐在地。
周围人嘘声一片,他还十分骄傲:“看我厉不厉害?”
“你好厉害,你真是厉害极了!”
“有谁能跑得过你呀?”
不管夸奖的话里掺杂着阴阳怪气,还是反讽,他都一律当成对自己的赞扬,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我很长很长地注视着那个方向,最后还没有加入进去。
最后,所有人全被累倒在了地上。小孩的家长被我叫来,陆陆续续地领人回去,最后一个人走出大厅的那一刻,玩家腿脚一软,陡然一下子瘫在地上。
所以他也是强弩之末,只是死要面子地硬撑着。
我难得给他倒了一杯水。
“累了吗?”
“不累!”玩家像地上的死鱼般扑棱了一下,“我、我还能再跑……七百,八百米!”
可他始终还是没有把自己扑棱起来。我一根手指戳着他把他按回去,他就彻底躺平,不再动了。
看他样子,应该是一管体力全见了底。游戏前期,玩家的体力是很宝贵的,砍树、钓鱼、浇水,哪怕是翻垃圾桶,都能带来成倍乃至千百倍的收益。
这些天来他抠抠搜搜,不把最后一丝体力榨干到极致不罢休,这还是第一次,他把体力条全浪费在无用的游戏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