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要真有一天沈清芜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才称得上是一件稀罕事。
“有东西给你。”男人蹲在她的面前,目光微抬着注视她,“伸手。”
沈清芜没动,而是问,“什么?”
“怎么一身都是反骨?这都不配合。”贺妄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包野果,各式各样、有大有小地用一片宽大的叶子包着。
他还极为讲究,那些野果乃至那片宽大叶子都被水洗过了,上面还挂着水珠。
这些野果有的她甚至都忘了叫什么名字,但幼时的记忆却还在,心中淌过一丝暖意,“什么时候让人去摘的?”
贺妄纠正,“不是让人去摘的,是我亲自去后山摘的。在你和院长聊天的时候。”
“你认识这些野果吗?”山野间的野果繁多,有毒的和没毒的混杂在一起,现在这里的全部都是能吃的,沈清芜不觉得贺妄一个京圈大少爷能认识。
“问了人。”贺妄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傻吗?”
沈清芜如同被冰霜冷泉浸染过的眼眸和他平静地对视了一秒,语气如常,“有一点。”
男人的眉眼多了几分沉郁,他暗暗咬了咬牙,“说我傻的,你还是第一个。”
她挑了一颗野果放入口中,神态轻松,“哦。”
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姿态,让贺妄眉眼间的墨色更加浓郁了些。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要把沈清芜搂进怀里吻到她呼吸急促、眼尾发红不可,再不济也要在她的耳垂和脖颈上咬一口来泄愤。
但是现在这些行为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沈清芜吃了几颗野果,拿起一颗青皮果子剥开,却没着急吃,递到了贺妄的面前。
她的原意是让他用手接过自己吃的,但孰料这个动作让他一下就兴奋起来,想也没想就凑了过来,就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含住了那颗野果。
贺妄也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反应敏捷,他当然知道沈清芜是什么意思,她主动喂他吃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现在两人的身份不似从前,她更不会那么做。
但无所谓,他会把握良机,见缝插针,打蛇上棍。
这可是沈清芜亲自剥的果子!还亲手喂给他!
男人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跟着悸动起来。
但这份兴奋劲儿没持续半秒,因为那颗果子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了。
十分霸道的酸味。
仿佛生吞了柠檬片似的,浓郁又黏腻地占据了味蕾,牙都快倒了。
沈清芜是故意的。
贺妄将野果吐了出来,暗自用舌尖抵了抵牙关。
难怪会这么好心地剥给他吃,原来是别有用心。
贺妄大着胆子勾上了沈清芜的衣袖,凌厉的眉眼沉沉地望向她,“这么酸,故意耍我呢?”
她也没否认,轻笑一声,“是啊。”
那颗青皮野果是南方的酸枣,成熟后会是黄色的,口感酸中带甜,但偏偏贺妄摘回来的是一颗还没完全成熟的青皮,只有浓烈的酸味。
贺妄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她的笑颜映入眼帘之后,他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忘得一干二净。
沈清芜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清浅如初春融化的白雪,沁凉的甘泉似的晴光映雪,如同一束皎皎月光似的照进了他的心底。
男人心底那点细微的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