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不会。
太子有点不高兴,好像还有点失望,但是又不甘心的搁下手里的碟子。他弯下腰,在软毯上匍匐着,还晃着脚,好像一只穿着金衣服的小狗儿。我学着他的样子做,太子忽然就翻身爬到我身上,像是很高兴一样,他叫我快点跑。
我肚子饿,没多少力气,也就背不动他,整个人瘫在毯子上。太子朝我膝盖上踢了一脚,力气很大,我疼得不敢说话,至此方知这宫里并没有什么好伺候的人。
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太子腰带上挂着的玉璧晃了晃,我缩在一边,不敢说话,怕他又忽然发难。他只是紧抿着唇,骂我一句:“狗东西。”说完这三个字,他自己却哭了,一声一声的哽咽在喉咙里,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这之后的许多年,我一直陪在太子身边,一直......一直到孝敏皇后薨逝的那一日。
其实那几天京城里非常不安稳,玄衣相和李相家的小将军一起抄了谢御史的家,将谢翰林押了大狱。
我是没见过那些人的。只记得谢翰林是个很秀美温和的书生郎,翰林院的小官平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会经常为宫里人题字写诗,那儿常笑吟吟的。
孝敏皇后是在半夜里薨逝的。夜起钟声,嗡鸣作响。我连忙夜起披衣,端了灯绕行游廊,唤太子具服入宫。
可一进殿,就被里面的春色晃花了眼睛。东宫太子淫愚的名声也不算冤枉了他,我忍着烧耳的声音,硬着头皮走进去,说:“殿下,皇后薨了。”
一只脚迎面朝着我心膛踹过来,我往后一跌,磕到金炉子上,瞬间头昏眼花。
我挣扎着要往外爬,却被一个人搀扶起来了,青色衣衫的状元郎十分和善,他说:“下去吧。”
我一摸脑后淤血,也就退在营帐之外。但其实我留了一个心眼,并未离开,在这东宫陪侍这么多年,我知道玉门后面有个阁间可容人藏纳,于是缩着身体躲了进去。
也不怪我多疑,实在是这么些年的种种,叫我不得不一疑心一件事——东宫真的是东宫吗?太子真的是太子吗?
有的时候,我觉得宫里的人好像都知道这回事,但有的时候,我又会为着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毛骨悚然。
宿醉的太子伏在榻前几案上,莺莺燕燕都退了下去,我听到萧少保说:“太子不去看看先皇后吗?”
太子忽然暴怒起来,他扫去了桌上的一应物件,积累许久的怒气一并在这寒冬里迸发出来:“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不好!我有心要让圣人拿正眼看我,想让皇后觉得我是个好儿子,可是为什么他们待我那么冰冷!谁拿我当个人瞧了?!”
萧少保就那么静静地瞧着他,忽然笑了:“太子许是魇着了,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您已凌驾于万人之巅,再进一步,什么都有了。”
“不,我并不想要那些。”隔着玉门的缝隙,我瞧见太子癫狂地站起来,他翻箱倒柜的在殿内奔来奔去,终于在盒子里摸索出了一个物件。
正是我当日初见他时他所佩戴的玉璧。
太子疯魔着将那块玉璧砸在地上,玉璧自中间裂开,他抱着头痛哭流涕:“萧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