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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8

打进金銮殿?”

陈翛迎着他的目光,不惧不畏:“不过一条命罢了,押在他身上我觉得值当。赌了一辈子人命官司,我还怕输这一回么?”张愈冷嗤一声:“只可惜,你是等不到见他的。便是这诸官不死,最该杀的人也只会是你。”

“那我也算是全了颜面。”

张愈忽然沉默了,他游离旁观在这齐王朝中多年,见多了党派倾轧。放眼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为官做宰的奇才,若就这么一朝陨落,说不可惜实在是有昧本心。

这场元李两家之间纠葛不断的恩怨原本与陈翛并没有多大关系,他本可以抽身事外冷眼旁观;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做好他三相之首的位置。

本该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却偏偏在半途上追着光而去,舍弃了手里该有的筹码。

张愈忽然产生了一种很难言的感觉,他觉得这个世界都被扭曲了。

爱而不得的人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变成妖怪的鬼却又想要弃了邪道重回正途。如此循环往复,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陈翛动了动脚踝,锁链发出一阵声响。他说:“我想见一见家中小妹。且算我临去前的最后一面,毕竟值得我惦念的人不算太多。”

张愈深深瞧他一眼,没有说话。

撩着帘子进来的刘成山紧紧蹙眉,压着声音在张愈耳边复述了一遍偏殿中所见。那皇帝死相狰狞,暴睁着一双枯槁眼球,迟迟不肯闭目。

“谁叫他这么做的!”张愈动了些气,“印玺之事尚未探出全貌,他竟……”余下的话也是顾忌着在场之人没有说出来。

陈翛早先预言的那句话此刻无声契合上,让张愈忍不住皱眉。

刘成山复又瞧了一眼端坐于青石阶上的玄衣相。倒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是个狱下囚的身份。

他压低了些声音:“那边方才传来消息,说是那人胎心不正,已经见红,眼瞧着是不行了。”

这些带着腥血气的话张愈很是厌恶,仿佛孕妇生产之事很能脏了他的耳朵。他瞧了一眼陈翛,良久才道:“她终归是活不了的,你肯见她便去见。”

陈翛面上没什么神情,可是手中指骨却攥紧了。

***

自上回大魇咯血后,陈怀愉便被移到了一间狭窄封闭的屋子。小而窄的窗子连光都是奢望,更不要说什么活人气。

起先她还会挣扎抗议一番,可到后来就渐渐绝了念想,一股郁结在心里的怨气梗在心间上下不得,啃噬的她夜夜惊梦难眠,身上那件衣裳几乎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汗渍黏附在身上。

直到产婆来了,她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胎动的。旁的人生产大概是又哭又喊的,可是她一点儿都没力气,只能睁着一双深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瞧着那扇破旧的铁窗。

瞧到眼睛发涩发疼。

有人在她的肚子上按来按去,推着一块沉重的肉块出去。那或许是个生命,但是具体是什么已经没有和她多大关系了。

她静静地麻木地等着死亡的降临,连抗争都没有一下。直到、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枯瘦的手指。

她歪着头去看,早就哭干了的眼眶忽然就又酸了。她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委屈什么的,可是她那样想哭。

她泣不成声:“九哥……”

我好害怕。

陈翛平生除了李棣之外极少与人有肌肤相触,可这回他却除下了冰冷的手套,拿他丑陋的手掌握着小妹妹的手。

他擦着她面颊上的眼泪,拨去她面颊上黏湿的发丝。他对她失望过无数次,可是瞧见自五岁起便捧在手心里护着的、直至十七岁离开他的妹妹被折磨成这样,他还能记恨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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