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沙坑上的胡装少年挑了挑眉,也不多话。他捡起一旁的箭羽,别到腰间的箭筒里。
“不说话也成,你就搁这儿晾着罢。”
就这么一句,也没给他旁的话。这虎头小子当真说到做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相之首憋屈的在这沙坑里从白天待到晚上,一个人苦兮兮地看星星看月亮。看着看着他忽然就来了火。
陈翛闭目定神,不去想自己肚腹的叫嚣,不去想那混账东西欠抽的脸。他甚至思量着,等回了京,他该借着权势身份,好好惩戒这混账东西一番才算出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常锦先前提醒他的沙尘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按着时辰推算,应当是在下半夜。
先是地面上的新月沙丘移了位,几棵梭梭树立在那儿,不多时便被新的沙土掩埋,只露出一个尖尖。
夜里气温骤低,寒的人牙关直打磕绊。外面风声呼啸,陈翛看着自个儿腰间那把环首刀,终是咬紧牙勒了勒肚腹,屏着一口气借着刀使力向上爬。
刀插进沙坑里,他刚往上攀了一点,沙坑两壁就猛地裂了道缺口,陈翛重重地砸回坑底,摔了个底朝天。
一阵沙石簌簌地落进来。陈翛心下了然,明白这风暴已经快要到他所在的位置了,他再不敢耽搁,立即翻身而起再往上攀。
细小的浮尘颗粒没入口鼻中,到了这样一个险境,他才发觉自己这么些年在郦安是真养废了性子。
眼见这回就要登顶,却不想脚下踩错位置落了空。整个人就要坠下去,忽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腕,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之不尽的黄沙。
陈翛艰难地抖去脸上的沙土,这才看向来者。只不过这一眼所见来的过于意外,以致于让他久久不语。
嘴里咬着布条的胡装儿郎憋的满脸通红,他略一使力,两只手齐齐抓住陈翛的腕,这才算逮结实了。
“就你这分量,还真挺沉。”
陈翛五味杂陈地瞧着这虎头小子,看着他缓缓的侧过脸,含着布条正朝着自己手腕而去。
陈翛警觉道:“你做什么?”
面容年轻的小狼崽子意外地皱了皱眉,“会说话啊?还当你是个哑巴呢。”说话却不耽搁他做事,“你这偷马贼身手了得,瞧着不像是良民,不是良民我还能任着你跟我走?”
他顺着坑壁向下找陈翛另一只手,十分蛮横地将他两只手并拢在一处。黑夜里一点淡色月光,照清了他的视线,李棣有些意外:“手上裹着布……有旧伤?”
因为在廊州的北城耽搁了一阵子,他原本的手套染了脏不能用,后来索性就用布缠着,替换也方便。现在一想,若是自己还带着那手套,想必这小子应该很快就会认出他。
若认出他,该如何呢?是感慨旧时人相遇不易,还是怨恨他在奚州无情的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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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想的时候,那小子却拔萝卜似的将他往上提溜了一寸。陈翛刚觉出不对劲,李棣却已经低头用嘴里含着的布条开始缠他双腕了。
要知道他的手一向是最不能碰的地方。此刻那少年虽是无意,但唇瓣与腕部时不时的擦碰却惹得玄衣相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这样子,真是像极了调情。当然前提是不在这吞人的寒荒沙漠里。
李棣腾不出手,好不容易把这人绑结实了,再看他的时候皱了眉:“耳朵这么红?”
面具之下的陈翛心中一惊,却又听到那愣头青说:“身上得毛病了?”
那点子奇奇怪怪、尴尴尬尬的情愫倒是瞬间被杀了个干净。
在下一批狂风卷上来的时候,李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捞出了一大半。这沙坑极深,又没个可借力的,两人纠缠了半天皆是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