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三相品花录》?
好家夥,这是要让我「名垂青史丶流芳百世」啊!!
他强压怒火,对隆科多吩咐:「这些东西都是胡编乱造,纯粹是无稽之谈!」
「有人存心要败坏我名声!」
「去,让你的人把市面上流传的这些东西全部收回来!」
「还有,把编那破书的人统统都给我抓了!一个都不许放过!」
隆科多看老爹暴跳如雷,心里反而更信了几分:
要不是真的,爹能急成这样?
他赶紧劝:「爹,这些信,现在好多读书人手里都有,还有些是官员————」
「咱们大张旗鼓地去查抄,皇上那儿会不会怪罪?」
「您要不要,先跟皇上禀报一声儿?」
佟国维发完脾气,整个人倒也冷静了几分。
他又拿起那封「自己的信」看了一遍,忽然冷笑一声,摆摆手:「算了,不必折腾了。」
「越折腾越热闹,就当没看见吧。
隆科多听着老爹这前后矛盾的话,再看看老爹脸上那抹似笑非笑丶意味深长的表情,忽然悟了:「爹,您是不是......猜到是哪位「高人」乾的了?」
佟国维咬着牙,从牙缝儿里挤出话来:「有人存心想把水搅浑!」
「你想想,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了,对谁最有利?」
隆科多挠挠头,一脸认真地琢磨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莫非是......张英?真没想到啊,这浓眉大眼丶一脸正气的老实人,居然也能使出这般龌龊的手段————」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想啥呢?脑门子被夹了吧!」
佟国维抬手就想给自己的好大儿一个巴掌。
可惜,隆科多毕竟是武将,身子一矮,脚下一滑,像条泥鳅似的,嗖地一下躲闪开了。
看着瞪眼的老爹,隆科多还不服气:「爹,我说得没毛病啊!张英是次辅,把您搞下去,他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当首辅了?」
佟国维哼了一声:「绝无可能!」
「皇上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让江南出身的人坐上首辅之位。」
「江南太富,人脉太广,再来个江南首辅,这天下听谁的?」
「这道理我懂,张英更懂。他精得跟猴儿似的,会干这种傻事?」
隆科多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那————不是张英,还能是谁?
谁最乐见其成呢?
「是太子!」
佟国维懒得再让这个傻大儿去猜。
「太子就是想把水搅浑,这样他那句破诗就没人追究了。」
隆科多恍然大悟,可又纳闷:「太子从哪儿弄来这麽多信?」
「多半是找人仿写再做旧的。」
佟国维叹了一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市面上那些古字画」都是怎麽做出来的。」
一提这个,隆科多就想起前阵子自己收了幅「柳公权真迹」。
他知道皇上爱写字,当即欢天喜地地跑去,把它当成好东西献给了皇上。
哪曾想,皇上连眼皮都没抬,淡定地表示:
真迹就在朕的乾清宫里挂着呢!
一句话把他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儿把自己给埋了。
隆科多忍不住骂道:「太子这也太阴损了!居然这麽编排您————」
佟国维摆摆手:「罢了,这事儿到此为止。
「你也别掺和,对你没好处。」
隆科多平时虽然经常和老爹对着干,但是这次却老实点头。
就在这时,管家气喘吁吁跑进来:「老爷丶三爷,通政司李大人递话来说————三爷被弹劾了!」
佟国维对儿子被弹劾早就见怪不怪了。
反正他是皇上舅舅,不管隆科多捅了多大的篓子,他总能给兜住。
隆科多更是不慌,还笑着问:「谁弹劾的?弹劾我什麽?」
管家缩了缩脖子:「是————甄演!」
对于这个甄演,他们可是太熟了,因为这家伙纯纯的就是太子的嘴替。
只要太子看谁不顺眼,这家伙立马就嗷的一声,扑上去就咬了!
「甄演弹劾您治理无方,任由各种诋毁佟相的谣言在市面上传播————」
「还说————还说您对父亲的事都不尽心,实属不孝!」
隆科多一听这个弹劾的理由,差点儿气笑了!
「他们自己造的谣,现在怪我打击不力不抓人?」
「还给我扣一顶不孝的帽子?!」
他一拳捶在桌上:「欺人太甚!爹,这事不能就这麽算了!」
佟国维脸也黑了。
太子搞出个《三相品花录》他都没吭声,想要冷处理,现在居然还反手弹劾他儿子?
这分明是要把他这张老脸扯下来,给太子自己洗地啊!
他来回踱了几步,终于朝隆科多一挥手:「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了!」
说完,深吸一口气—怕再不深呼吸,自己就得当场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