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正看书呢,身边伺候的,正是六陶先生。
看见儿子门也不敲就闯进来,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明珠直接开口训斥道。
虽说已经不是宰相了,但虎威还在,训儿子还是中气十足。
儿子这般冒失,惹得他心里很不痛快。
没想到摸叙不但不怕,脸上还挂起一丝讥笑。
这下更是惹得明珠火冒三丈。
这个孽障,现在都敢对你老子摆脸色了?不收拾一下,你明儿是不是要上天哪?
他冷冷地盯着儿子:「怎麽,揆叙大人当官当大了,连我这个当爹的都管不了你了?」
「用不用我回头给陛下说,我这个儿子有多厉害,眼里都已经没爹了!」
揆叙一拱手,表面恭敬,神情却十分微妙:「父亲大人息怒,儿子哪敢不孝?」
「实在是有急事禀报!」
说话间,揆叙拿出了几张纸递给明珠道:「您先看看这个。」
明珠接过纸扫了一眼,觉得这些纸有些年头了。
再往纸上一瞧,觉得这些字都非常眼熟。
这好像是我写的!
定睛一看,就见上面赫然写道:「索相,前夜听雨阁你不辞而别,实在扫兴。」
「这一次听说听雨阁从江南新来了————」
明珠看到这些内容,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是啥情况?我什麽时候干过这种事儿?我————
我就算是走马章台,也不会和索额图那家伙一起啊!
这纯属栽赃!就是造谣!要是皇上看见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这是有人陷害我!
他气得手抖,朝着揆叙怒吼:「这————这是谣言!胡说八道!是丧尽天良的陷害!」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给老子说清楚!」
站在一旁的六陶先生看到相爷大发雷霆,就轻轻地走到明珠的身边,他朝着信纸上扫了两眼,大吃一惊!
他怎麽也没有想到,自己眼中还算是德高望重的相爷,私下里玩得————这麽刺激,这麽不拘一格?
嗨,看来,再大的官,也是一个凡人,终究难逃人间烟火。
揆叙看着老爹面红耳赤丶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反而信了几分。
他太了解这个老头儿了—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表明戳中了他的要害。
「父亲,这不光只有您的,还有佟相和索相的,您看看这上面的字,是不是他们二位的笔迹。」
揆叙说话间,又递给了明珠几张纸。
明珠拿起一张纸,就见上面赫然写道:「明珠吾弟,昨夜我实在是不胜酒力,那小桃红和你————」
看着洋洋洒洒的字体,明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
他可以肯定的说,眼前的字就是索额图的字,但是以他对索额图的了解,索额图绝对不可能给他写这种东西。
还明珠吾弟,恶心不恶心啊!
接着他又看到了佟国维写的字,就见佟国维在纸上写道:「索相丶明相,前夜实在是不胜酒力,以至于两位兄长什麽时候离去的————」
看着后面那些对三人喝酒赏花的描写,明珠冷冷的道:「这是有人在兴风作浪啊!」
「好一个三相赏花啊!」
说话间,明珠拿起自己的那张纸想要撕掉,但是他仔细看了两眼,又放下了。
揆叙听老爹如此一说,疑惑道:「父亲,谁编造的这些东西?」
「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索额图已经死了,这是针对您的,还是针对佟国维的?」
明珠叹了一口气道:「这既不是针对我的,也不是针对佟国维的,这是搅乱浑水的。」
「至于是谁,这不很清楚吗?除了东宫那位被一首诗搅和得焦头烂额的太子,还能有谁呢?太子乾的!」
「孔家在孔瑜瑾死了之后,拿出了一张说是太子写的诗。」
「太子觉得没办法自证清白,就乾脆把水彻底搅浑。他自己洗不清,那大家谁都别想乾净!懂了吗?」
揆叙恍然大悟,心里直呼:姜还是老的辣!
「父亲,太子爷如此胡闹,竟敢玷污您老人家的名声,实在可恶!」
「儿子觉得,咱们得去找陛下,讨个公道!」
看着义愤填膺的儿子,明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揆叙,你给我说说,我该怎麽证明,这些东西不是我写的?」
「证明笔迹是假的,还是证明我压根儿不可能写这些东西?更不可能和索额图那个老东西同流合污?」
「太子要的就是你证明不了,又解释不清。要是笔迹能轻易证明,太子还犯得着出此下策吗?」
揆叙搓搓手,没了主意:「那————总不能干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