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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春江花月夜》!万诗朝觐,诗篇见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诗篇最后一笔落下时,窗外残月已沉入西阁飞檐,霜露悄然浸透青衫。

江行舟凝视墨迹未乾的诗卷,忽觉满纸菸霞,竟比窗外实景更为真切。

他略作沉吟,提笔补上结尾:

[跋:

搁笔时,残月已沉西阁,霜露渐湿青衫。

登高能赋,自古为难。

非胸有丘壑,笔挟风雷者,不能道其万一。

今挥毫,竟使大江奔涌之势丶花树参差之态丶金波潋滟之光,尽入诗中,可谓不负刺史之命,亦不负此夜清景矣。]

江行舟笔走龙蛇,墨痕如游龙翻腾,笔锋所过之处,竟隐隐泛起青芒。

他神思入定,浑然不觉案上宣纸渐渐泛起异象——

墨迹生光,字字如星,句句似月!

青蒙蒙的华光自纸面升腾,如烟似雾,缭绕不散。

整篇《春江花月夜》仿佛活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如星辰闪烁,每一句诗都似明月悬空,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轰——!」

陡然间,璀璨光华自卷上爆发,如天河倾泻,浩浩荡荡!

一道清辉自甲字一号考舍冲天而起,辉耀贡院,光彻云霄!

那光芒七彩流转,绚烂如霞,照在身上,竟令人心生暖意,如沐春风。

江行舟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诗境之中。

恍惚间,

江南贡院内,

似有潮声自天边奔涌而来——

「哗——!」

大江浩荡,奔流入海;

海天相接处,一轮明月磅礴升起!

碧波翻涌千万里,皎皎清辉,普照人间!

随着江行舟这篇《春江花月夜》的异象升腾,整个江南贡院仿佛被卷入浩瀚江月之境。

其他考舍内,原本浮动的文光丶微弱的诗韵,此刻竟如萤火遇皓月,迅速黯淡下去!

文道相争,如月凌星!

而江行舟依旧静坐案前,浑然不知自己笔下文章,已压的整个江南贡院的考舍,黯淡无光。

他双眸微闭,似与那春江月夜融为一体,笔下墨迹未乾,却已映照出万里河山!

江南贡院,万座考舍静默如林。

众考生正伏案疾书,忽觉案上宣纸「哗啦啦」无风自动,朝向同一方向,剧烈震颤。

那些正在挥毫的考生忽觉笔锋凝滞,墨色晦暗,仿佛有一股无形的伟力,震动着他们的文思。

「这」

谢栖鹤执笔的手突然一颤。

他愕然低头,却见案上考卷竟无风自动,纸页剧烈震颤。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雪白宣纸忽然向前弯曲,竟似朝甲字一号考舍方向,作出「匍匐」之状!

所有考生们看到自己,剧烈颤抖的考卷,不由都蒙了,惊愕望去;

「咦?」

有人惊觉抬头,却见——

甲字一号考舍上空,七彩霞光如练,映得青砖黛瓦皆染华彩。

「这这是什麽情况?」

众考生面面相觑。

诡异的是——所有摊开的考卷竟在案几上簌簌发抖,纸页摩擦声如秋叶悲鸣,仿佛在畏惧着什麽不可名状的存在。

砚台里未乾的墨汁荡起细纹,倒映着漫天异象。

王墨青惊愕抬头,望向甲字一号考舍那道冲天清辉,

再看自己考舍内迅速黯淡下来的异象,喃喃道:「这……这是何等文章?竟能压得我文光尽敛?」

巡场的教谕丶衙役丶文书们驻足凝望,瞠目结舌;

致公堂内,烛火骤暗。

刺史韦观澜猛地起身,官袍带翻茶盏也浑然不觉。

他神情悚然,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自己案头——

却见,

满堂朱紫官员的案几上——除了圣典巍然不动,而其馀笔墨纸卷,但凡有诗篇,竟都如活物般簌簌战栗起来。

诗篇宣纸,无不折腰低伏。

万千诗册,朝着甲字一号考舍的方向齐齐「匍匐跪拜」。

其状,宛如草民见王!

「这,这是——『万诗朝觐,诗篇见王』异象?!」

韦观澜须发皆颤,面色骇然。

这诗词文章异象的雄浑气息丶煌煌威压,让他这江南道刺史,都感到无比惊悚。

「一诗既出,万诗俯首!」

「文压江南!这是千百年难遇的诗文异象!」

「——竟然会出现这等异象?!」

学政杜景琛惊喜若狂,猛地拍案而起,紫檀案几竟被这一掌震出裂痕。

他朝江南贡院看去,

赫然,是江行舟的甲字一号考舍!

七彩光芒,覆盖了整个江南贡院,连天空都已经染上无边无际的清辉。

话音未落,异象再变!

只见那冲霄清辉忽然化作万千月华,如瀑般倾泻而下。

贡院上空,竟浮现出浩瀚江月之景。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海空之中,「哗啦啦」的潮水澎湃之声,更是连绵不绝!

杜景琛的喉头滚动,素来沉稳的嗓音,此刻竟激动的微微发颤。

满堂朱紫官员的注视下,这位执掌江南道文教的大员神情惊喜骇然,难以置信。

「这难道是[鸣州]文章?.」

扬州学政,副考官颤声低语。

「可这异象.不太像啊!」

另一位副考官仰望着仍在不断扩张的清辉光柱,声音发颤。

满堂朱紫官员都见过[鸣州]文章的异象——

或是锦绣华章冲霄而起,化作百里霞光;

或是雄文如岳,压得贡院古柏尽折腰;

最不济,也该有才气凝香,馀音三日绕梁不散.

可眼前这景象?

万千诗册如见诗王,宣纸折腰,墨砚俯首。

就连考舍檐角的铜铃都噤若寒蝉,在无形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令众诗文集体臣服,简直不可思议!

暮色渐沉,

江南贡院内,落针可闻。

「诸公,稍安勿躁!

文庙钟鸣,自有圣裁。

诸君静候便是!」

韦观澜袍袖一振,声如洪钟,如炬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一旦秋闱文章达到[鸣州]以上,纵然是刺史主考官也无权作出判卷。

而是要交给文庙,进行圣裁!

众考官闻言,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确实,但凡有惊艳文章出世,文庙的春秋锺必会应和而鸣——三响为出县,五响是鸣州,若是.」

「不错!

文庙钟响,文章品第自见分晓。」

韦观澜的官袍在晚风中微微鼓荡,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电,直刺向金陵文庙方向。

众考官屏息凝神,耳边只有更漏滴答,

可是,

让他们不解的是。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

却始终等不来那一声裁定文章的文庙钟鸣。

「怪哉!」

一位学政副考官以袖拭汗,低声道:「自金陵府文庙立锺以来,从无文章异象已显,而钟声不至的先例。」

众考官们耐心的等着,面面相觑,额角渐渐渗出细汗。

远处金陵文庙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偏偏那决定命运的钟声,像是被什麽无形之力,生生截住了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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