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是儒家啊。」傅源轻笑,道:「心有旁骜,则散而不收。专注一处,万缘不入,方能见性。所以这第三个字,便是「二」字,一者,专一也。」
观画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闷看头向前走。
傅源一路跟着,口中继续道:「《易经》有云: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唯有心静,方能照见本来。所以第四字「静」,静者,心定也。心若止水,万象俱现。
第五字「空」,空者,虚空也。心若虚空,包容万物而不着。能空则能容,
能容则能通,能通则能变。
最后一字「明」,明者,光明也。心光一旦显现,便是明心见性之时。此时内照本心,外应万物,无所不通,无所不达。」
观画充耳不闻,只顾着前进。
但陈朵却低声呢喃道:「诚,敬,一,静,空,明———
傅源转头,认真的对她道:「这六个字,要循序渐进,先立诚意,心中不欺,再守敬畏,如对尊长,继而专一,不为物移,渐入心静,如止水然,再达虚空,万法皆容,最终明悟,见本心光。」
陈朵若有所悟,心随意动,意随行,竟渐渐进入顿悟之中。
傅源笑了笑,拉起陈朵的手,牵着她继续前行。
观画表情复杂的扭头看了一眼。
傅源轻笑,道:「早跟你说了,心中要有「德,义,信」,你不信,怪谁?」
观画哼了一声,吐了个「纳森岛」的名字,闷头前行。
终于,在经过漫长的峡谷后,一行人抵达了一处山洞入口,洞内漆黑一片,
什麽也看不到。
回首峡谷,傅源忍不住感叹道:「真是巧夺天工,非凡力所能及!」
观画超弄道:「怎麽?你又看出什麽了?」
傅源随口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观画一楞:「什麽意思?」
傅源没有解释,道:「洞里怎麽走?」
观画明白了,又是一场交易,冷声道:「洞内四通八达,只需要沿着主通道前进,不受干扰就行!」
傅源点头,道:「无心插柳,因天道,柳成荫,有心栽花,因人道,花不开,人道天道,区别只在一个「心」字。
就如同这片山谷,因天道而成山谷,但文因人道,而成气局,区别同样在于一个「心」字。」
说完,便不再细说。
观画闷哼一声,带头钻进山洞内。
傅源牵着陈朵,快步跟上,之后才轮到其他人。
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观画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特意没有点灯,也没有燃起火把。
一开始,傅源还能凭藉着听力,去辨别观画的脚步声,但随着观画故意将脚步声弄乱,再加上后面的人捣乱·
只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傅源便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略一凝神后,直接带着陈朵,换了个方向。
他知道观画在哪,但同时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某种东西。
既然观画故意捣乱,那他就根据自己的感应走。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有一处开阔之地,一道阳光从洞顶裂缝摄入,照在开阔之地的中间。
阳光中,恰好有一张石台。
石台两侧,恍各有一道虚影对坐而论道。
一老道,一儒生,身形缥缈,看不分清容貌衣着,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
冥冥之中有声音响起:「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万物皆有其位,各安其命——..」
「大天而思之,敦与物畜而制之,天定胜人,人定亦胜天——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人生而为争,争名争利,争财争权——」
「天道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二人的声音恍恍惚惚,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只能看到,老道似乎渐渐被儒生所说服。
阳光下,儒生虚影起身,挥斥方遒:「.——-立国不过百年,而弊端已显,若应天道,破国———但人心思定,毋起霍乱—我愿为—立新法———以己心,替天心——.」
老道拍案而起:「我愿相随—以抗天道—延百年国运—
虚影变化,二人似乎在商讨着什麽,争论不休。
光影流转,儒生的虚影出现的越来越少,大部分都是老道的虚影在洞内徘徊·—
时光飞逝,只余老道盘坐在石台上,渐渐地化作一对枯骨—
枯骨塌的瞬间,似乎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怒吼:「王—你骗我———儒家都是骗子.」
下一刻,傅源猛然清醒过来。
洞内那一缕阳光,化作了金色的焰火,弥漫着整个洞穴。
一颗宛若小太阳一般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头颅,占据了整个空旷开阔的洞穴,
宛若天威,一张巨口张开,朝傅源跟陈朵咬来。
「儒修——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