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遭到破坏的模样。
「这屋子真是结实啊,这麽大的动静,都没把屋顶掀飞了。」在众人各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周昌感慨似的说了一句。
他当然清楚这座木屋能如此坚固的原因—一鬼墟里的一切事物,都不能凭外力摧毁。
能摧毁它们的,只有鬼墟本身。
眼下他之所以这麽说,也是为了缓和当下的气氛。
听到他的话,袁冰云虚弱地笑了笑,在旁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几个人也各自找位置坐下歇息。
崔震用破布包裹着腿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表情却是木然的,他张了张口,沙哑着嗓子说道:「那些丶方才我们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真有那麽多人,那样死在这些鬼的手上?」
「鬼墟里的事件,都是过往某一段历史的沉淀。」周昌含糊地结实道,「历史里真实发生的事情,在鬼墟里沉淀成为种种恐怖景象。
「你们方才看到的那些死者,当然就是被那些武士折磨致死的。」
「这个屋子里,真死了这麽多的人啊————」谢水牛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里既有恐惧,亦有痛恨。
「这些畜生!
「这些狗窗的畜生!」崔震脸色骤然变得狰狞,「杀人不过头点地,它们却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真是————真是我恨呐」
他攥紧了拳头。
鬼神在旧世之中,长久存在。
生人被迫与鬼神共居,成为鬼神的食粮。
想魔的杀人规律丶俗神的禁忌,于活着的人而言,是恐怖又无可奈何的灾难,在他们的认识中,这般禁忌规律,其实就是新世尚不曾见识过鬼神的人们,对于雪灾丶地震等等天灾一样的认识。
人不能抗衡鬼神,也只能尽量躲避,勉强苟活。
可眼下这些武士鬼,又与旧世的鬼神格外不同。
它们的一切行径,都是为虐而杀,每一次杀戮,都伴随着残暴的行径,这冲击了几个人的认识,竟令他们对这些鬼神,由衷地生出了切齿的仇恨。
阎大强捂着脸,深深地喘息着。
看着这几个人,包括袁冰云,都是一副深陷在方才的情景当中,不能自拔的模样,周昌点了点头,忽然道:「恨是正常的,怕也是正常的。
「但不论是仇恨,还是害怕,都是一时的。
「把仇恨或者恐惧,作为行事的动机,若这仇恨一时不能纾解,便将反过来烧毁自己,若这恐惧不能得到疗愈,便会成为吞噬自己的梦魔。
「不要凭着仇恨丶恐惧丶一时的愤怒去做事,在眼下这麽个环境里,凭着这些去进行任何行动,是会死得非常凄惨的,一时的勇气不算猛士,保持愤怒,保持理智,才能成为猛士。」
难得听到周昌出声安慰人,尽管他安慰人的方式,仍旧是这样别致。袁冰云闻声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周昌问:「那该怎麽保持愤怒,保持勇气?」
「把仇恨埋在心里,不要随意挥霍它。
「需要的时候,再仔细回忆,细细品尝,这份仇恨,会历久弥新,让你的愤怒与日俱增,长久维持的。
「有了愤怒,就有了勇气。」周昌笑着道。
他就是凭着这样方法,时时能品尝到自身的恐惧。
说过这番话,周昌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封诅咒信。
那封诅咒信被他摊开的瞬间,就化作了披着一身虎皮衣裳,头戴虎头帽,扛着五色五伤之旗的阿西,阿西挥舞起那道五色五伤之旗,斑斓宙光就从它那面旗帜上散发而出,抗御着四下无孔不入的坏劫灰,弥漫进周遭几人身上,疗愈着几人所受的伤势。
将几人身上伤势疗愈完成以后,阿西举起的那面五色五伤之旗上,宙光亦衰弱了不少。
它跑过来抱了抱周昌的腿,便乖巧地化作一只纸船,落回了周昌衣袋里。
这次前往东北,周昌带上了阿西与右尉神。
他杀了多福轮,占据对方肉身以后,也顺带搜罗过对方的神魂记忆,从中找出了不少与《大圆满解》等无上瑜伽部法门相关的东西,借着那些法门,他总算找到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可以用来长久喂养几个儿子宙光的方法。
用这个办法,周昌总算是解决了几个孩子不爱吃饭的问题。
木屋当中,几个人的伤势快速恢复。
唯有李飞仍旧在沙发上昏睡着一阿西的能力,对于李飞这样心识力量消耗过巨而导致昏迷的情况,作用不大,好在心识力量耗损以后,通过休息多能弥补过来,周昌也就由他去了。
周昌打量着这间木屋里的陈设,开声说道:「因为坏劫灰开始喷涌的缘故,外面村子各处变化都很大,可能每一处村居里,都有武士鬼盘踞。
「你们还是就呆在这里吧,此处的武士鬼已经被我清扫个乾净,倒是比其他的地方更清净安全一些。」
他说着话,拿出了三张拼图卡片,交给了剩馀的三个人,接着道:「你们赶快熟悉拼图的运用方法,待到熟悉拼图如何运用以后,你们在这里一同联用拼图力量,应能据守这处房屋一时,不至于被外头的武士鬼顷刻破门,能争取来些许时间。」
拼图在三人手中消融。
三人此刻却顾不得消化这拼图的力量,谢水牛首先向周昌问道:「我们还得守在这里吗?周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联想到这间木屋中,曾经发生过那样恐怖的事情,三人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无法无视前事,自然就不肯继续待在这间房屋之内。
「我待会几还是需要出门去查探的。
「莫非你们愿意跟着我一块儿出门?门外头,像方才那样的武士鬼只会更多,不会减少。」周昌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怀表,一边摆弄着那块怀表,一边头也不抬地与谢水牛问道。
谢水牛闻声呼吸一滞。
崔震这时候却举起了手:「周先生,我愿意和你一块去外头!」
周昌抬眼看了看举手者,他笑了笑,道:「你先等等。」
尔后,他捏着手里那块怀表,后背往沙发靠背上一靠,即出声说道:「我先把目前的情形,还有接下来需要做什麽,与你们分说清楚了。
「然后咱们再各自分配工作。
「当然—」
周昌拍了拍旁边李飞的屁股,接着道:「李飞已经出过力了,接下来他可以休息,需要干活的就是诸位了。」